想到这点,安冽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
那人已经不是公孙曜了?
唐尧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又问了一遍系统:阿9啊,他真不是虎默或异端吗?
系统翻了个白眼,【宿主,暂未发现任何异常。】
它很想说:你倒是回头看看啊,你把人家当异端,人家亦如是。
唐尧没听到系统的心声,但因为好奇安冽眼神的意思,还是带着一脸疑惑回头了。
看什么看,有话直说不行吗?
安冽看着那张白净脸庞上干净眸子里透出的不解,更加觉得那人不像公孙曜了。
公孙曜自小悟性极佳,功课都做得不错,很受太傅与皇帝喜欢,在外名声也响亮,常被拿来跟他作比较。
可惜每次比较,公孙曜都不幸败北。
原因无它。
他比公孙曜大5岁,12岁上战场,14岁发现并阻止敌国阴谋,16岁被破格封为将军,之后在战场上所向披靡,20岁被封为大将军。
在百姓心目中,顶多有些文采的公孙曜,哪里比得上战场上保家卫国,与敌厮杀从无败绩的安冽。
以至于公孙曜每次见到安冽,眼里都是汹汹战意,好似非要跟他争个高下一般。
因此,这种纯粹只有疑惑的眼神,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现在公孙曜眼里的。
安冽由此肯定,那人绝对不是公孙曜。
可不是公孙曜,会是谁呢?
哪来的孤魂野鬼附在了公孙曜的身体里?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人不像是坏人。
因为太仁慈了。
就拿刺杀与下毒来说。
前者本该抄家并全族流放的,他却只惩罚了庞宰相与庞曦。
后者……太后应该赐毒酒并让张家那国舅爷降级的,他却仍让人出宫回家。
这俩可是弑君大罪啊!
除此以外,还有女子18岁嫁娶之事。
安冽在边关十几年,见多了十几岁怀孕产子最终难产致死的事。
起初他只当闲话听,直到几年前一个医师途经那地,告知详情,他与众人才知晓真相——未满18岁的女子发育还不健全,暂不适合怀孕产子。
然而即便明了真相,当地人依旧觉得女子18岁成亲太晚,嫁不到好人家,大多数人仍在女儿14至16岁时,将女儿许配了出去。
安冽没想到还没回京,就先听到这么一则诏令。
也许诏令最开始实施会很困难,更会有人欺上瞒下,但只要开始实施,那观念潜移默化,百姓迟早会明白并接受的。
而那些事与这项举措,令安冽心中产生了巨大的矛盾——该不该揭穿那人的身份呢?
一旦揭穿,意味着皇帝该换人当了。
那么,换谁当呢?
公孙旻吗?
从那少年对待公孙衍与公孙曜截然不同的态度上便能判断,他远不够格。
而剩下那个……不说才4岁还未启蒙,仅凭他是异族血脉,宗室就不可能让他继位。
至于宗室其他孩子?
那些人向来贪图享乐,不学无术,更加不合格了。
所以……换下那人,谁能顶上?
思来想去,好像完全没有合格人选了。
除非推翻大黎重新来过。
可那又得折腾百姓一回。
不如……暂时如此吧。
唐尧看了安冽半天,见那厮盯着他都出了神,不由眯起双眼上下打量对方。
——阿9啊,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疑。
系统说:【那就找出异常,阿9给你查。】
上级不可能因为它一句“我怀疑他是异端”就帮它调查,凡事得有证据。
证据到位了,一切皆有可能。
唐尧握拳:行!我一定揪出他小辫子来!
系统不想搅他兴致,便答道:【宿主加油!】
它看记忆比唐尧仔细,加上预先知道安冽是反派,故观看原主与安冽的记忆时特别认真,因而能明显看出唐尧和公孙曜在对待安冽上的区别。
安冽显然也注意到了。
奈何系统提醒不了唐尧。
殊不知,唐尧其实是故意的。
从眼神对上的那一瞬间,他就决定不走寻常路了。
何况不还得“卖萌”攻略吗?
反差萌难道不萌吗?
呃……其实主要是他无法长时间装可爱。
_(:3」∠)_
一行人在百姓的目送下,经过安家院子外巷,却不见大将军转头往家看一眼。
又经过镇南将军府,百来亲卫就此止步。
最后仅剩安冽一人背着手,慢腾腾地跟在唐尧他俩后头。
先前讨论那几人见状,对视了一眼。
“我看不是王爷更不是官家,就是官家跟前的小太监,不都说了吗,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将军官职是比他们高,可也得给官家面子不是?”
众人点头,“是极。”
也因为他们都不认为皇帝会徒步走这么久。
听到这话的唐尧坏心眼地决定,下回以皇帝身份吓吓他们。
不一会儿,仨人进了宫。
没禁卫军在两旁开道,整条宽敞大道就只看到三个人在行走。
周围太安静了,唐尧忍不住打破寂静。
他转头问安冽:“边关还好吗?粮草都有足量并及时送过去吗?”
“呵。”安冽冷笑,“谁敢扣我粮草,我就带兵去抄他家。”
唐尧惊愕,这么勇猛的吗?
“所以你抄过?”
安冽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机会。”
唐尧不解,那他们怎么会不克扣粮草?
突然,他灵机一动,“你威胁他们了啊?”
安冽有些诧异他反应如此之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并非威胁,而是善意提醒,毕竟克扣军饷可是重罪。”
唐尧本来还想问问边关将士具体情况的,想到许多作物如今还未被发现,吃饱穿暖还不可能,便不问了,转而道:“知道这次回来的原因吧?”
“嗯。”
“那你希望我给你批多久的假?”
“不用批,我马上离开了,我回来就是想请一道圣旨的。”
“哦?”唐尧来了兴趣,示意后面那人跟上,“什么圣旨啊?莫不是婚事由你做主的圣旨?”
安冽走到唐尧身边一拳往后的位置,闻言摇头,“不是,我想请一道终生不娶的圣旨。”
“哈?”唐尧傻眼了,“我记得你家好像就你一个男孩吧。”
“没有,我那父亲在外有私生子。”
“这你都知道?那怎么没见你收拾他啊?”
“我娘不让,说她不能生育,他在外头生一个也是她的错。”
唐尧无语至极,有些人的思想确实比较奇葩。
别说在这封建落后的古代了,他在现代也见过或听过不少。
有的妻子孕期不能满足丈夫欲望,就允许丈夫出去胡来。
有的自己不想生育,便允许丈夫在外有另一个家。
当然,有奇葩的妻子,也有奇葩的丈夫。
有的丈夫居然让妻子出去做肉体买卖,还有的丈夫喜欢跟别人换妻,诸如此类。
唐尧每次听说那些事,都想感叹一句:世界再大,都没那些人的思想大啊。
言归正传。
回过神后,唐尧问出心中不解,“可那跟你娶不娶有什么关系?”
“她说她想认那人当儿子,让我把他当弟弟来关照。”
这时,唐尧想起一件事,“你就是因为此事,才12岁就跑去参军的?”
“是。观念不同,又不想跟他们待在一块,还不想受他们压制,那我只能离开了。而要在权势上压制他,我只能弃文从武。”
“现在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
“嗯。”
“圣旨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能不能留在京城一段时间?”
“为何?”
“我准备研究一样东西,希望你们沿途让附近城镇百姓帮忙修路,这样以后来回就不用这么长时间了。”
“修路?太劳民伤财了吧,国库有那么多钱吗?”
“材料不贵,就是还没研究出来,等我研究出来你就知道了。”
安冽狐疑地打量唐尧,最后点了点头,“可以,边关无战事,我能在京城待久一些。”
“那就说定了。”
“嗯,说定了。”
此事说完,仨人便前往文德殿写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