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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晚上,陈远看着天色已经渐黑,起身对谭阳说:“你好好休息,明早我过来。”

“记住啊,你还欠我医药费呢。”陈远故意笑着说道。

他感觉出来了,谭阳是一个非常有责任感、心也很细的人。

所以他特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谭阳不要再出事了,好歹有些什么牵挂。

谭阳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你。”

陈远笑了笑,“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儿你就喊人。”

陈远刚刚已经帮着谭阳吃了晚饭,谭阳状态也好多了,所以这会离开也放心。

陈远回到寝室后,发现寝室还是空无一人。

看来这姜天泽是今天不回来了。

陈远往里走,发现阳台上是一片干涸的黑红的颜色,不由皱了皱眉,这是一直都没有人收拾。

陈远刚准备拿起拖布,对面的寝室门就被打开了。

“你可算回来了,你赶紧把那儿收拾了。”罗光誉指着阳台,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陈远没搭理他,而是走向了水房去投拖布。

“这拖布用完你买个新的吧。”罗光誉站在门口大声说道,始终不敢进寝室。

他看着陈远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他下午去找导员了,说要调寝室。

导员连头都没抬,只是冷漠地问着什么原因调寝。

罗光誉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说他们寝室有人自杀,他害怕。

导员一听表情就变了,让他安分点。并且给他批评了一顿。

所以罗光誉就灰头土脸地从办公室离开了。

陈远投完拖布往寝室这个方向走,他看着罗光誉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到底进不进寝室?不进你就让开,我进去擦地。”

“我怕进去被吓死。”罗光誉往后退了一步。

陈远淡淡翻了个白眼,没理这人。

说完陈远就把门关上了,他看着心塞。

陈远接了一盆儿水,拿着拖布和水盆往阳台走去。

一下一下地擦着地面,黑红的颜色逐渐被消融。

15分钟后。

罗光誉伸着脖子往里看,还在确定是否清理干净了。

陈远拿着盆从水房回来,“你到底进不进去?”

罗光誉被吓了一跳,“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咋的?我还得给你唱个歌啊?”陈远没好气说道。

一个大男人,这一下午了,都不说帮着收拾一下。

还对他挑三拣四,真是惯得他。

好歹谭阳也是室友,平时不是装得挺好的?

“谭阳……还活着吗?”罗光誉坐下后,迟疑地问道。

“恢复得还行,估计得在医院躺几天。”陈远打开柜子,换了件短袖。

“和你商量个事呗,咱们轮着去医院照顾他,行不行?”一天两天的还行,要是长时间他也顶不住。

“我不去,我害怕。”罗光誉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

陈远放下短袖的手一顿,他确实没有资格要求别人,这都是自愿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罗光誉拒绝得这么干脆,一点儿情分不讲。

陈远没再多说话,他能照顾几天是几天吧,就当他做好人做到底。

“茸姐,我室友出了点儿事儿,这几天我去不了咖啡馆了。”陈远拿出手机,给宋清茸发短信。

本来今天下午他都应该去咖啡馆的,没想到遇到了突发情况。

宋清茸在咖啡馆一直盯着手机,陈远下午发了条信息以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她有些担心。

所以此时看到手机亮了,急忙拿了起来。

“你室友现在怎么样了?你吃饭了吗?”

“现在安全了,我吃过了,茸姐,你也记得吃饭,过几天我再去咖啡馆。”

“好,注意休息。”

宋清茸放下手机,看着眼前的深蓝色的盒子。

这是她要送给陈远的礼物,一个二十多万的劳力士手表。

陈远也算帮了他们家的大忙,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要送一些礼物。

只是陈远一直没有来咖啡店,所以盒子就一直放在这里。

宋清茸叹了口气,自从那天之后她就没见过陈远。

第二天,陈远一大早吃完早饭就往医院赶去了。

顺道给谭阳也带了些早餐。

到了医院时,没想到姜天泽已经在谭阳旁边儿了。

昨晚他跟姜天泽提了一嘴,没想到这小子来这么早。

平时嚷嚷着谭阳是个闷葫芦,不愿意搭理他,这真有事他来得还挺快。

姜天泽算是他认识的有钱人里人品最好的,不会随意瞧不起人,别人有需要的时候也会真帮忙。

陈远拎着早餐,心道还好自己买了不少。

“早啊,你们俩的早饭来了。”

“我早上在家吃了点,但是你都拿过来了,我觉得我还能再吃一些。”姜天泽笑道。

陈远把袋子递给姜天泽,然后看向谭阳,“感觉咋样?”

“好多了,谢谢你们。”谭阳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不过状态确实比昨天好了不少。

“你的假,白春杨都帮你请完了,你好好休息就行。”

谭阳听后点点头,没说什么。

姜天泽看着谭阳的样子,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他扭头看向陈远,“这食堂的包子就是好吃。”

陈远秒懂姜天泽的意思,“是啊,早上我去食堂人可多了,都在包子前排队呢。”

陈远也注意过,谭阳特别喜欢吃一食堂的包子。

这人活着没有奔头的时候,你就得让他回忆起平时有美好回忆的东西。

“我也想吃一个。”谭阳淡淡地微笑道,他的心思十分敏感自然也能体会到两人的意思。

“好,来,给你。”姜天泽用纸巾拿起一个包子递给谭阳。

谭阳接过后慢吞吞地吃着,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自杀的时候是决绝的,可是再次活过来却是后怕的。

这种感觉他经历了很多次。

他厌恶他的家庭,也厌恶自己,什么都养不活,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被诅咒了,只能给其他人带来厄运。

之前几次被家里发现的时候,即使醒了,他们也依然咒骂不止。

不会问自己原因,不会问自己是否病了,只有咒骂,然后扔掉他所有喜欢的东西,当着他的面杀掉他养的宠物。

这就是他的家人。

他几次都崩溃地大喊,可是什么用都没有。

好像他活着就是父母给他的恩赐,他们压根儿都没把他当人。

他本以为陈远也会询问他原因,但是他没有,给足了他尊重与理解。

这是他近20年都没有体会到的温情。

他无比感谢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