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黄大舅所望，他被开除了。
姜晓海可不是黄桂珠，办起事来那叫一个果断。
“你要是去找桂珠，元宝那边我就请律师从严处罚，你要是自己回去，我尽可能让他少坐几年牢。”
黄大舅丢了儿子又丢了工作，灰溜溜回乡了。
1989年春天，姜丹草在海市医院产下一女，取名谢雯雯。
与此同时，黄元宝正式开始踩缝纫机生涯。
5月份，整顿私企、打击假冒伪劣产品的运动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私营企业和个体经济举步维艰。国际上对华国实施了一系列的经济制裁，撤资、撤技术线等屡见不鲜。
姜氏集团覆盖极广，难免受到冲击。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7月份星光影视的两部电视剧同时开机。
已经拿到海市戏剧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姜大毛正准备前往剧组，参演人生中第一部作品。
“儿子，要不妈跟你一块儿去吧？你姑姑说那地方鸟都不拉屎，穷得很呢。你一个人去，妈不放心啊。”黄桂珠拉住行李箱，满脸祈求地说。
姜大毛一边把行李箱往自己这边拖，一边笑呵呵地说：“妈，剧组那么多人呢，指定没问题。还有姑姑说的是鸟不拉屎鸡不下蛋，啥叫鸟都不拉屎啊？哎，放手——”
黄桂珠松开行李箱把手，幽怨地说：“你现在长大啦，考上大学啦，翅膀硬啦，开始嫌弃妈妈没文化啦。”
姜大毛完全不吃这一套：“妈，我走啦。”
黄桂珠：“……”
姜七斤捂嘴轻笑，安慰妈妈：“妈，暑假我要去少年宫学钢琴，你要不跟我一块儿去吧？”
“妈对那个没兴趣，我就想去剧组拍戏。”
大毛都能拍戏，她是他妈，凭啥不能拍？
论艺术细胞，她这个当妈的胜过儿子百倍。
姜七斤：“……”
恕她无能为力，一个有明星梦的妈妈真得很难搞啊。
姜晓穗和周瑞华亲自开车送姜大毛过去，同行的还有吴佣、王启明和小高。
“启明，你和小高准备什么时候办事啊？”
王启明看看女朋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商量了，月底领证，就在酒店里摆两桌，请最亲近的人吃饭就好。”
姜晓穗和小高天天共事，但有关婚事她也不好单独问，像是催人家似的。难得碰到两口子都在，少不得要多问一句。
“两桌？小高是海市人，本地亲戚肯定很多，两桌怎么够？”姜晓穗问，“你是不是没钱？嫂子这里有，结婚是大事，千万不能马虎。”
王启明为难地看着女朋友。
小高眼里都是暖意，掩唇轻笑：“姜董，其实这是我的意思……”
一车人好奇地看向她。
周瑞华盯着前方路况，专心开车，耳朵悄悄竖起。
“正月里，我带着启明回了趟家。”
姜晓穗搭话：“这我知道，你爸妈不是没反对吗？”
小高笑容苦涩，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那天吃饭，桌上没鱼。”
王启明看她，想要张口说什么，却被她一个眼神拦住。
“没鱼？没鱼怎么了？”姜晓穗问，“有什么说法吗？”
“海市人招待女婿，桌上一定要有鱼，没鱼说明他们不重视。”小高低头，“不重视启明，就是不重视我。”
车上安静一瞬。
姜晓穗说：“也不能这么想，他们可能是单纯看不上王启明，觉得他条件差，配不上你。”
王启明：“是是是！”
小高斜他一眼，对姜晓穗说：“你记不记得，上个月我爸妈来集团找我？”
“记得啊。”姜晓穗笑，“我还跟他们聊了好一会儿呢。”
许是从前当过公社干部的缘故，她特爱跟群众聊家长里短，前提是她不忙、群众也不难缠……
“他们是故意来堵你的，想跟你认识。”小高直言不讳。
姜晓穗：“……也是半个亲家。”
她把王启明当周瑞华亲弟弟，可不就是半个亲家吗？
小高听她这么说，身上剑拔弩张的气势倒是不见了，笑着说：“我才不要让他们得逞，一边看不起我，一边又想利用我。所以我才跟您申请，来剧组这边蹲着。”
王启明幽怨：“可你这样，我也见不到你了。”
小高娇嗔地瞪他一眼，王启明娇羞地飞红了面颊。
姜晓穗：“……”
其他人：“……”
把狗骗进来杀？可恶！
两个剧组同时开机，公司作为投资方，必须要有人驻守。
小高毛遂自荐，姜晓穗觉得她能力不错，加上王启明的关系，欣然应允。
但真正的原因，她也是这会儿才知道。
“那你就当散散心，要是不想待了，给我打电话。”
小高笑着谢了，尽管她永远不会打这个电话。
她和姜晓穗有什么私交那也是私下的事，要是带到工作上来，姜董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未必不会想。
车子抵达剧组，《星光》剧组已经开机，《射雕》正要举办开机仪式。
黄校长亲临剧组，和姜晓穗握手：“姜董，好久不见，您能亲自到场，大家都很受鼓舞。”
“黄校长客气了，这边两个项目都是星光的，我又要送孩子来剧组，于情于理都应该过来一趟。”她笑着说，“瑜光，到了剧组要听导演的话，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请教老师们。要是让我知道你仗着我的关系耍脾气，以后就别来了。”
黄校长不能确定她这番话里几分真假，大毛信了全部，点头如捣蒜：“知道了，姑姑，我一定听话。”
他是偏正气的长相，加上年纪小，有几分乖巧听话，很得其他人好感。
黄校长把他们介绍给导演，姜晓穗让大毛自己待着去。
“开机仪式就在下午，这半年演员们也没有耽误，台词、武术都在练着，准备得十分充分。”黄校长意有所指地说。
姜晓穗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禁不住笑了笑。
这事要解释清楚须得倒回半年前，当时她定了《射雕》和《星光灿烂的日子》两部剧。
《射雕》是一开始定的，选角也远远早于《星光》，按理应该提前开机，但周鸯的经纪人表示《星光灿烂的日子》暗合星光公司的名字，应该先开机先开播。
为此，他们愿意带一些港星过来参演，自降片酬。
姜晓穗作为投资人，很难不同意。
可对黄校长来说，一个公司有两部剧同时开机，一部大胆启用内地新人，一部重用知名港星，显然是有打擂台的意思。
这其中的先和后，双方都介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