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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厂长咧着笑,半个屁股挨着凳子坐下来:“姜董,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知道你着急。”姜晓穗说,“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这段时间,我好好考虑过了,买工厂可以是可以,但……”

张厂长大松一口气,听到她后边那个字,急急地问:“但什么呀?姜董,您有什么顾虑,尽可以直说,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替您办到!”

“哎,您坐稳了,别着急,听我慢慢说。”姜晓穗打断他,不急不慢地说,“现在工厂是什么情况,想必你比我清楚。要是照原来的模式经营下去,我有钱也经不起赔。”

张厂长脸色有些难看,目光里愁肠百结,却不敢打断她。

“如果我买下工厂,以后·不会继续生产轮胎了,这一点您要先知晓。”

“不做轮胎?那做什么呀?”张厂长急着问,“姜董,您要改革我是理解的。不过咱们厂从成立起,一直是生产自行车轮胎的。厂里的几台机器,也是这么用的。您现在要改,这些设备不都浪费了吗?”

“也不是什么好设备。”姜晓穗笑了笑,不顾张厂长难看的表情,继续说,“当然,咱们肯定要节省,能用的继续用着。我心里是有主意了,如果手续走完,马上会引进新的生产线。厂里的设备,如果用不上,我会交代人处理了。”

张厂长对待那几台机床就跟亲儿子似的,听见自己儿子被卖,一时间心如刀绞。不过这点心疼,和厂子落入陌生人手里,遭遇无法想象的对待相比,他还是能忍耐的。

“那您打算做什么?”

“这个等确定了再说。”姜晓穗留了个心眼,“咱们先谈谈工厂接手后,最麻烦的人员去留问题。”

张厂长闭上嘴,忐忑地等着她圣裁。

“照您原先说的,停职留薪的不管,工厂倒了,以后他们也跟工厂彻底没关系了。至于剩下的人……”

说实话,姜晓穗对这个问题还是比较为难的。

情感上来说,她对这些老职工抱有同情,觉得他们半路失业很可怜。但理智上来讲,她知道要是全盘接收,没准会给自己招一些活菩萨进厂。

“张厂长,我当您是自己人。您觉得,现在厂里有哪些人是最不值得留下的?”

张厂长为难,额头冒出热汗:“这个……”

姜晓穗笑了:“我要是买了工厂,以后您的岗位性质也变了。你是帮我办事,得先学会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件事关乎工厂能不能发展得好,你一定得理性分析。”

张厂长听出她话里有要重用自己的意思,狠狠心说:“好吧,我的老观念是要变一变了。姜董,咱们工厂里,有一些老油条仗着年纪大、工龄厂,早就不干事了。要是把他们留在厂里,以后恐怕不好管理。”

“那就开了。”姜晓穗下了决断,“工厂要换新,其实更需要新鲜血液。不过顾念着大家在厂里工作这么多年,那些态度好、工作能力强的人可以留下。这件事我交给你,你务必要办好。”

“哎!”

哪怕知道是得罪人的活,张厂长也得硬着头皮去干。要是不干,那所有人都可能面临失业。

“工厂转为私企后,管理办法也要变。我这里简单写了几点,你先拿回去看看,也给职工们瞧瞧。”姜晓穗从桌上拿起一叠纸递给他,笑着说,“毕竟是双向选择,也许我愿意留他们,他们却不想留下来,有更好的去处呢。”

张厂长看看她手里的文件,心说:你管这叫几点?

算啦,算啦,工厂换领导,要改革也是正常的。

他为大家做得也够多了,以后怎么办各听天命吧。

“如果您觉得没问题,明天我会托人去咨询收购轮胎厂的事。”

张厂长站起来,心情半是喜悦半是担忧,一时间复杂无比。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以后工厂和大家伙的未来,就交到您手上了。”

姜晓穗扶住他,诚恳地说:“张厂长,您是厂里的老人,哪怕工厂易主,也离不开您的管理。我请求你,继续留在厂长的岗位上,带领大家共同发展。”

张厂长忍耐多时的眼泪一下子滚下来,哽咽说:“姜董,谢谢你,真得谢谢你。”

姜忠平等人安慰他。

“别这么客气,我们一家住在轮胎厂这么多年,也少不了您的关照。”

“是啊,以后就是自己人了。”

张厂长带着新出的厂规,去找人开会了。

工厂易主后,遵循一个原则——爱走走。

那些留下来的人里面,再把年纪超过五十岁和偷奸耍滑的开掉,当然会给一些遣散费。至于那些家庭有困难的,张厂长向姜晓穗请示后,给他们开了绿灯,保留了岗位名额。

这样一番大清洗后,工厂一共能留下152人。

八月下旬,姜晓穗飞往英国,接姜老太等人回家。

等他们回来,张厂长早已等得心急如焚。

“姜董,接下来怎么办?交接手续都下来了吗?”

姜晓穗刚落地一小时,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工作:“景川说已经办好了,正式文件比较慢,要等下个月才能发下来。”

这已经算快了,这年头办业务,通常要好几个月才能跑完。也就是姜晓穗派头大,人家才给加急处理。

“那这段时间,大家伙都干什么呀?”

姜晓穗看了眼张厂长,见他眼下乌青越来越黑,眉心两道紧锁,忍不住感叹:“张厂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处理人事问题,确实挺难的。”

张厂长听她这么说,轻轻叹了声:“都是十多年的老战友,走到这一步,哪能不难啊?可再难,也得往前走啊……”

“最难的已经过去,以后都会好起来的。”姜晓穗笑笑,“那些全家都没有留在厂里的,房子收回来了吗?”

说到这一点,张厂长实在为难:“姜董,现在住房问题不好解决。有些人不在厂里的,却有家属在,真要把人往外赶的话,只能睡街上了。所以,我一直没敢动,等着您回来汇报。”

“那是不好。”

张厂长松口气,他可真担心姜晓穗把人赶到大街上。

“可也不能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