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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下山前,周瑞华对吴佣说:“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的电话你记一下。”

吴佣愣了愣,问:“为什么?”

“你救过晓穗和棠棠,两年前……”周瑞华见他并不记得那年的事,心里对他的评价更高一层。

这并不是一个挟恩以报的人。

至于他和姜丹花的事,他一个姐夫,半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说嘴?

“我早忘了,顺手的事,你们不用记在心上。”

“你再想想,想到了,就来找我。”

下山路难行,姜晓穗把手撑在周瑞华胳膊上,哀怨地问:“怎么办,你说这到底怎么办?”

周瑞华诚实地回:“我不知道。”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丹花会疯的!”姜晓穗瞪他。

周瑞华无奈地说:“感情的事,你叫我怎么说?他们要是互相喜欢,我们撮合也就撮合了,现在这个样子……”

叫姜丹花放弃吧,必须得告诉她实话,但实话太伤人。可不说,这姑娘心里还不知抱着什么幻想。

真是头疼。

再不想面对,姜晓穗还是磨磨蹭蹭地进了家门。

周瑞华拿开姜晓穗死死抓住的手,揉了揉虎口上被掐出的红印子,脚底开溜,跑去哄女儿。

姜晓穗在心里默默竖起中指:叛徒!

“姐,怎么样?他怎么说啊?”姜丹花第一时间迎上来,满眼热烈地问。

姜晓穗一肚子实话卡住了,干笑两声说:“回房再说。”

“也对哦,走走走,去你房间。”

姜丹花拉着姜晓穗进屋。

宋幼姗瞧见了,笑着说:“瞧瞧,这姐妹们感情真好。对了,弟妹,丹花年纪也到了,说对象没?”

大堂婶脸色僵硬片刻,回答:“没呢,我正想着,年后请人帮忙留意留意。她和丹草前后脚出来,丹草是不用我操心了,我现在就愁丹花一个。”

姜丹草虽然打小内敛,但越大,性子越是坚毅。如今又是大学生,她要和谢景川在一起,家里虽然有些担心,但大体上还是放心的。

姜丹花则完全不同,她喜欢的是一个那样出身的人。即便现在摘帽了,吴佣也完全入不了她的眼。

先不说家庭条件差,从小被欺负长大的人,心思能正常吗?

她亲手养大的女儿,可舍不得嫁给这种阴暗的人当媳妇。

这边,姜丹花把人按在凳子上,迫切地问:“姐,现在可以说了。”

姜晓穗上牙磨了磨下唇,手指抠着桌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姜丹花满怀欢喜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声音发抖:“他……他不愿意?”

这可怜的破碎感,姜晓穗立刻投降:“没有,没有,他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是愿意了?!”

“……也不能这么说。”

姜丹花急了:“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你别急呀。”姜晓穗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她,实在想不出来,只好问,“丹花,你有没有想过,他对你……他对你……”

望着姜丹花泫然欲泣的模样,姜晓穗到底说不出口,临时拐弯:“当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他要真喜欢你,自然会来你家,求你爸妈把你嫁给他。正所谓,一家女百家求,他求都不求,你就这么主动。咱们……咱们是不是稍微矜持一点点?”

姜丹花倔强地反驳:“那他比较特殊嘛,他出身不好,喜欢啥也不敢自己争取。我要是不主动的话,我俩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完美闭环,理由都让你自己找好了。

恋爱脑真可怕。

“姐,你不知道,他真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小时候有一次我掉进河里,差点被淹死,是他救了我。当时我还怕他说出去,坏了我的名声,不由分说地骂了他一通。没想到他提都没提,再见面,也当做不认识我。”姜丹花陷入回忆,一脸神往,“这么好的人,我嫁给他怎么就不行呢?”

他好不好的,也不喜欢你呀。

难道你要进入一段无爱婚姻?

“他是地主后代,在大队里干最脏最累的活,拿最少得积分。可他从来没有一句怨言,人家打他骂他,他也从不反驳。我真得很心疼他。”

果然,女人心疼一个男人是要倒霉的。

况且,他怨言多着呢。

“他还很有理想。有一次,我问他摘帽以后想做什么?他说他想念书!”姜丹花眼睛晶亮,“姐,我有时候也会悄悄地想,如果他还是地主家的大少爷,一定是个满腹经纶的富贵人吧。”

姜晓穗轻声骂道:“这你都敢想?好日子过腻了?!”

姜丹花吐吐舌头,俏皮地说:“我只跟你一个人说,其他人才不会说呢。”

姜晓穗松口气,合情合理地表示:“也可能是个败家子。逆境磨练人,顺风顺水长大的他,谁知道是不是个吃喝嫖赌抽的棍子?”

“他不是那种人!”姜丹花生气地反驳,“他最好了,天底下最最最最好!”

“……”

恋爱脑能卖吗?回收站收不收??

还没等姜晓穗想好要不要实话告诉姜丹花,门外传来开饭的声音。

“先吃饭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不定,吃了这顿饭,难题就解开了。

白灼羊肉切盘,洁白的羊脂被晶莹剔透的羊皮和粉嫩的羊肉夹在中间,沾上一点点酱油,人间美味!

大家现在是越来越会吃了,好多老字号重新开门。从前做生意的手艺人,一家一家冒出来。

这口羊肉,曾经是当地一绝。

姜老爷子等人小时候有机会尝过,再次尝到不禁热泪盈眶。

周瑞华和周意棠惊为天人,没想到羊肉这么做,居然一点膻味都没有,只有一股清香味。

吃得正开心,姜丹花忽然“哇”得一声哭起来。

坐在她身边的俞丹丹一愣,连忙安抚道:“丹花,怎么了?”她目光看向堂婶,刚刚丹花和堂婶好像说了几句话,忽然就闹起来了。

几个妯娌七嘴八舌地安慰起来。

大堂婶黑着脸,又气又急地瞪着姜丹花哭,忍不住骂:“哭哭哭,你给我哭死算了。我告诉你,你就算死,也别想进他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