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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跑进大队,宋青华脸色异常难看:“晓穗,过两天你就跟你爸妈回去吧。”

姜晓穗转头看他,问:“是因为鲁蛋吗?”

“这癞蛤蟆。”宋青华握住缰绳的手忽然用力,狗往前飞奔而去,“晓穗,我知道你聪慧。但这是北大荒,虎落平阳被犬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里不是你的主场。你也不要觉得鲁蛋只是个恶心的小人,没什么大本事,正因为他是小人,作恶的时候才没有脑子去顾忌。别跟臭鸡蛋硬碰硬,他碎了没人可惜,你却要沾一身腥臭。”

姜晓穗说:“遇到敌人,我们应该迎敌而上,怎么能轻易撤退呢?”

宋青华急了:“晓穗。”

“舅舅,别担心,我有个办法,能让他老实在家待着。”她眨眨眼,笑着说,“要是不成功,我就回家去。”

“什么办法?”

姜晓穗嘴角上翘,一字一句地说:“把敌人放进家里来打,敢打近战,敢打夜战。”

宋青华皱眉:“你要在家里打了他,他更有理由……”等一下,总觉得外甥女不应该这么冲动。

果然,姜晓穗哈哈大笑:“谁说要在咱们家了?舅舅,你等着看吧。”

宋宁拉下被捂得死死的耳朵,好奇地问:“你俩说啥呢,为啥我不能听?”

姜晓穗笑:“因为你是小孩子啊。”

宋宁噘嘴:“我才不是小孩子,别把我跟那些流哈喇子的傻子比。”

姜晓穗哈哈笑道:“啊,原来阿宁已经长大啦。那等会儿记得把糖葫芦交出来,只有孩子才吃那玩意儿。”

宋宁:“……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大孩子。”

姜晓穗噎住,小东西还挺聪明。

宋青华目光含笑,慈爱地看着她们。

回到家,两人默契地没提遇见鲁蛋这事,宋宁自然是被收买了。

三天后,牛角大队出了一个大新闻——鲁蛋在家摔断腿了。

“听说是喝多了酒,起来上厕所,踩在地上滑了一跤,两条腿都断了。”沈钢铁痛快不已,“要不是她妈听见声音起来,他非得冻死在外边不可。哈哈,我看他这回得躺上好几个月。老叔,老婶,你们可以放心了。”

他们这个班的“教头”躺下了,同一批劳改人员全都松了口气,庆幸能过个好年。

宋越文挺高兴:“嘿,老天怎么突然长眼了?”

江雅笑骂:“糊涂东西,说什么浑话呢,老天一直有眼,咱们会好起来的。”

宋越文惊奇地瞧着她,问:“你想开了?”

江雅不好意思地说:“想明白了,我可不能这么倒下。晓穗说的对,熬过去,春天一定会来的。”

屋里几人见她想明白,全都欣慰不已。

过了一会儿,宋青华把姜晓穗和宋宁喊到里屋说话。

宋宁被允许多吃一串糖葫芦,识相地捂住耳朵蹲在门口把风。

“你怎么做到的?”

姜晓穗:“不是我干的呀。”

宋青华狐疑:“你刚说要打近战、打夜战,鲁蛋就在家里摔断了腿……等等,你说的放到家里,是放到他家里啊?姜晓穗,你胆子够大的,万一被他堵在家里怎么办?”

光是想想那种可能性,宋青华便冒出一身冷汗来。

外甥女来家做客,我却想揍她。

姜晓穗笑嘻嘻地说:“不会,他都喝成那副鬼样子了,我泼一盆冰水下去,人也醒不过来。”

“你在酒里下了药?”

“怎么会?”姜晓穗说,“药品是管制的,我去市医院的事,真要查根本瞒不住,我怎么会干这种蠢事?”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就在屋外等他喝醉,你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喝醉呢?”

姜晓穗笑嘻嘻地说:“他每次来咱家,身上一股子酒气,明显是嗜酒之人。这种人家里什么最多呢?”

“……酒?”

“是酒瓶。等他多喝几杯,哪还记得清家里原本有多少存酒啊?”姜晓穗好心地表示,“我只是往他家空酒瓶里兑了几种浓度不一的酒而已,你知道的嘛,酒混在一起喝最容易醉了。”

酒喝多了,肯定得起来上厕所。至于鲁蛋走得稳不稳当,那就不是他说了算的。

宋青华一整个无语加震惊:“你什么时候买的酒?”

“去市里拿药的时候。放心,酒票是通用的,没人查得到。”

宋青华震撼到了,艰难地说:“你回来时,我可没见你拎了酒回来。”

“我埋在你家门口了呀。”

“……”

震惊过后,宋青华用欣慰的眼神看着她说:“你记得撇清自己,没有留下证据,这很好。鲁蛋病了,你外公外婆能顺利地窝过这个冬天。晓穗,谢谢你。”

姜晓穗摆摆手:“这也不能治本,鲁蛋的腿还是会好起来的。”

说到底,是她下不去手,没有因为换个世界就变成无视法律的人。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鲁蛋瘫了多好。

“已经很好了,咱们一家子虽是读书人,毅力却不比人家差。能得一段喘息的时间,就够了。”

宋青华这么说,姜晓穗认为他只是在安慰自己。还得想想办法,彻底解决这个困境才行。

沈钢铁被她问得多了,打消的念头又重新升起来。

有对象又咋样,她对象能有自己威武霸气吗?瞧瞧农场里那些南方知青,一个个跟瘦鸡崽一样,哪里比得上他有男人味?

于是,沈钢铁的心死灰复燃了。

这天,姜晓穗正在打听农场的关系网。诚然,这问题也可以问宋青华,但他毕竟是劳改人员,能接触到的人和沈钢铁不能比。

宋宁晃着两条羊角辫,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大队里来了个可漂亮的男知青,长得跟花瓶似的。姐,我带你去看看呗。”

姜晓穗笑道:“人家知青下乡已经够可怜了,还被人当做猴子看,我还是讲点礼貌吧。”

“这有啥?我爷奶爸爸干活,不也被人当成猴子看?我偏要看回来!”宋宁插腰,气势汹汹地说,“走,我们一块儿去!”

沈钢铁不乐意了,心说小丫头片子咋一点眼见力没有,没看见他正和人培养感情吗?

姜晓穗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得下炕穿鞋,裹上衣服出门。

哪料,刚掀开布帘出去,宋宁便大叫起来:“呀,知青来我家了!姐,快看,我没骗你吧?帅不帅,好不好看?”

姜晓穗愣愣地看着一身军装走过来的男人,阳光洒落金辉,雪地被脚步踩得咯咯响。她听见自己说:“帅,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