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简清清嗓子,佯装镇定的应了声。
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到一旁架子上的铜盆前,撩了些清水使劲拍了拍自己的面颊。
直到看到铜镜里的面庞没那么嫣红迷蒙了,才披了大氅掀开门帘。
营帐外,卫一带着两个暗卫已经回来了,背上背着个包袱,看到云简纷纷躬身行礼。
“夫人,证据带回来了。”
说着他将背上的包袱卸了下来,双手递给了云简。
这包袱看起来很重的样子,云简狐疑的将它接了过来,手中掂了掂,更加迷茫。
等她掀开包袱一角,忽然“啊”地惊叫了一声!
“孩,孩子?让你找证据你带个孩子回来干什么??!”
包袱里俨然是一个襁褓,里面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正熟睡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带离了沈府。
然而一向呆头呆脑的卫一脸色却十分严肃:
“对啊夫人!这就是证据!这是那个沈小姐的孩子,我听嬷嬷们亲口说的!”
云简此刻双目圆睁,惊讶写了满脸。
“你能确定,......这是沈从桢的孩子?!”
“我当然能确定!”
云简之前曾模糊的问了沈从桢,和阮沛是否成亲,沈从桢以佯怒的方式岔开了这个话题。
她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沈从桢是逃婚没多久之后就后悔了,回了沈家。
但是,她当时决心那样强烈,逃婚这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怎么可能不和她心心念念的情郎成亲呢?
自己替嫁三个月的时间,沈从桢都没回沈府,三个月的时间,她真能相信沈从桢清清白白吗?
成年男女相依为命,又互相钦慕,那阮沛又不是个正人君子,自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眼前这个小男孩,若说像沈从桢,还不如说更像阮沛。
那眉眼,和当年那个吟风弄月的阮公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的确很像他们。”
云简喃喃出声。
“啊?!让你找证据,你把人家孩子拐带回来干嘛?”
万胜听了更是头大,忍不住冲着卫一的小腿来了一脚。
卫一不服气的躲了开来,嚷嚷道:“你懂什么!这不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吗?这是人证!”
万胜还待再捶他,却被云简拦了下来。
“万统领,卫一虽然莽撞,但这回做的确实不错。这的确是最直接的证据。”
“啊?这这这孩子我们还能抱出去给别人看?”万胜下巴都要惊掉了。
然而云简微微弯起唇角,不慌不忙低头看向怀中熟睡的孩子。
“无需主动拿给别人看。卫一办的这事,也算是阴差阳错。”
“孩子是母亲的软肋,沈从桢如果发现孩子不见了,自曝身份也是要来要人的,我们只需等着就好了。”
说着云简将怀中的孩子小心翼翼递给小檀,吩咐她找人好生照顾,才回头问卫一:
“你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吗?”
卫一挠了挠头,努力思索:“那个嬷嬷好像叫他庆儿...”
“庆儿...”
......
“庆儿!”
“庆儿!!”
沈从桢此刻发疯了一样在沈府四处游荡嘶喊。
她的庆儿丢了!!
回了府,府医刚给沈夫人裹好被万胜划破的脖子,就有嬷嬷来报,说本来在熟睡的庆儿不在了。
翻遍了整个沈府都没找到人,当即沈从桢心中就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母亲!庆儿要是找不回来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沈从桢跪在沈夫人面前,手帕子都哭湿了两条。
沈夫人一手扶着脖子,一手扶着脑门,简直愁白了头。
往日里端庄冷漠的脸上此刻都是愁态,挥了挥手吩咐王妈妈:
“动用全府的人,出去找!都出去把庆儿给我找回来!”
这孩子虽说是阮沛那个王八蛋的种,但好歹是自己的外孙。况且说到底,沈夫人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
见不得自己女儿这么伤心。
王妈妈躬身应是,迅速带了人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又被沈夫人叫住。
“动静小些!莫让左邻右舍知道喽。”
“哎,夫人,老奴省得!”
一群仆人浩浩荡荡的刚走到沈府大门口,迎面就撞上了沈青松回府的车驾。
驾车的小厮忙问:
“王妈妈这是带人去哪里?”
这也太巧了些,往常老爷都要晚上才回来的。
王妈妈额头沁出些汗水,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毕竟,沈老爷对小姐这个私生子可谓是深恶痛绝,开始小姐生下这孩子的时候,就提议送到乡下去养。
可小姐以死相逼,最终才将庆儿留在了身边养。
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庆儿几乎从未踏出沈府的院子,所以也将这孩子养的阴郁跋扈,性子更加不受老爷待见。
王妈妈张了张嘴,回道:
“夫人...让,让...老婆子去置办些酒菜等老爷回府用晚膳...”
这理由蹩脚的厉害,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沈青松听着一把掀开厚重的车帘,看着将头垂得低低的王妈妈,缓缓冷声道:
“买酒菜?!你可知和主子说谎要打多少大板?”
“呃...”王妈妈已吓得不敢再讲了。
“你来回答!”沈青松手一指王妈妈身边的外院家丁,说道。
那家丁垂头拱手:“回老爷,庆儿丢了,应夫人和小姐的命令出去找庆儿。”
“胡闹!”
沈青松一拍马车门框,厉声喝道,
“你们还嫌闹得乱子不够大,要把我沈青松的脸扔在地上踩吗?!都给我滚回去!”
......
北风裹挟着乌云吹呀吹,天色将暗未暗。
沈夫人在庭前揣着双手,来来回回的踱步,身旁的沈从桢还在哭,压抑的呜咽声直哭得她心烦意乱。
“别哭了!一会儿你爹爹知道了今天的事情还不知要怎么发火呢!事情未成,想好对策吧!”
沈从桢抹着泪,双眼肿成了核桃。
“此刻最要紧的是找我的庆儿!庆儿还未出过府,他能去哪里呀!”
“父亲有何可惧的!不要告诉他今日的事不就好啦!”
沈从桢话音刚落,庭外月亮门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有何可惧?!你这个不孝女!你还要害我到何种地步?!!”
沈青松怒斥,一道凌厉的巴掌挟着劲风猝不及防的招呼到了沈从桢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