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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秘书,来一根?”一边走着,许大茂一边熟练地从兜里拿出了香烟递了上去,完全没问厂长为什么找自己。

“嚯?”看着许大茂递过来的香烟,张秘书愣住了,好像没见过啊。

(县干部长三分(过滤嘴),公社干部两边分(大前门),大队干部四脚奔(飞马牌),社员群众一角四分(廉价烟),查了查资料,国产过滤嘴香烟是1959年9月,中华过滤嘴卷烟,所以现在1958年,国产牌子应该没有过滤嘴。而因为原料设备等等问题,直到1968年才批量生产过滤嘴香烟。所以,59年9月以后,抽有过滤嘴的中华,那就是身份的象征。)

可当许大茂给他点上,抽了一口以后,才觉得这烟香气高雅,吸味醇和,口感不一般。

于是拿起来一看,云烟?

“许大茂,你小子可以啊,这好像是今年云南纸烟厂新上市的高档烟啊!你连这都弄得到?”

(1958年7月第一包云烟问世。)

张秘书真有点惊讶了,这烟倒不是特别贵,只是四九城这边很少有货,这许大茂的路子够野啊?

“侥幸从我爸那儿弄到的,张秘书您要是习惯这味,您就拿着抽,我不习惯这个味儿。”说罢,许大茂趁机就把那刚开的云烟直接推给了张秘书。

张秘书狐疑地看了看许大茂,见他还是笑嘻嘻的样子,稍想了一下便很自然的收到了口袋里。

许大茂的爹许富贵,以前也是轧钢厂的放映员,带了许大茂一年以后,就让许大茂顶了工位。他自己则去了电影院(影剧院)继续当放映员,以他的能力和资历还有关系网来说,时不时弄点四九城市面上没有的烟,不是难事儿。

而且主要是这烟不贵,所以张秘书也没作多想,只觉得许大茂这小子会来事儿。

不过稍微思索一下也是,我是厂长秘书,你是学徒工还没转正,什么档次也跟我抽一样的大前门?

又一起走了一会,马上就要到办公楼了,许大茂还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这可把张秘书给弄迷糊了,你这送烟,不问我点什么吗?真就只是送烟而已?

可许大茂真没别的意思,稍微想想也就明白,绝逼是聋老太过来找关系了,所以杨厂长要找自己问问情况调解一下呗,只是自己昨儿个就回来把事情给办妥了,时间错开了而已。

而给张秘书递烟,完全是许大茂身体的本能习惯。而在徐大毛看来,厂长的秘书还有司机,那都是得交好的对象,咱不求别人给自己办事,最起码没有负面印象就算赚到了。

这种人在关键的时候捅你一刀,你哭都没地儿哭去。

再说了,一包烟就求人办事?太磕碜了,而且咱徐大毛也不是那么势利的人。

但张秘书可就有点不自然了,我接了你的烟,你竟然没有问题?你怎么能没有问题!这让我情何以堪?

这特么不是让我违反原则吗?!

你没有问题我也得给你找出一个问题来!

“大茂啊——我也不白拿你的烟,跟你说个事儿。”吐了一口烟圈,张秘书稍微靠近了许大茂一点,神秘的说道。

“啊?”许大茂装懵,“啥事儿啊?”

“前天,你们院里的那个易中海,还有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来找过杨厂长。”

“我估摸着啊,今儿个杨厂长找你,就是跟这事儿有关,进去自己留点心,懂吗?”

许大茂马上回道:“哦!懂了懂了,张秘书,那可真是多谢您了!”

“要真跟这事儿有关,下回我做东请您吃个饭好好感谢您,您可一定得赏个脸啊!”

许大茂装作一脸震惊,了然,然后欣喜的样子,一瞬间三种表情在他脸上快速完成了切换,一点都不似作假。

张秘书嫌弃的挥了挥手:“行了行了,待会你自己注意点就行,别说是我提醒的啊。”

一包云烟而已,许大茂要是主动问起,自己也会告诉他,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不问,我看在你会来事儿的份上主动提醒你一下,这事儿就已经到此为止了。

你什么档次?还想请我吃饭?

可他并不了解许大茂的想法,一包烟而已,三两句话就欠了张秘书一顿饭,现在可以不吃,等有机会时兑现就行。

你可以不吃,但我不能不欠这顿饭,这一来二去,这交情不就处上了嘛!

————————————————

上了楼,来到了厂长办公室前,张秘书轻轻敲了两下门,直到传来了一声“进来。”

他才带着许大茂走了进去。

“杨厂长,许大茂同志已经带过来了。”

“杨厂长您好。”许大茂稍微点头问了个好,然后老实地站在一边。杨厂长也对他点了一下头,并对张秘书说道:“小张啊,你继续去忙你的吧,那个文件下班前整理好交给我。”

“好的厂长。”领到了任务,张秘书就径直走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全程都没有再多看许大茂一眼。

没办法,一包烟的人情就只能有这么多了。

“许大茂同志,坐。”杨厂长指了指自己桌对面的沙发。

许大茂自然没有任何意见,直接坐了上去。看着他非常自然的态度和行为,杨厂长稍微抖了一下眉头。

他之前找工人谈话的时候,大部分工人都是战战兢兢,特别是坐沙发这种高档货,一个个拘束的很,有夸张的还只是半拉屁股挨在上面,以便于随时回答自己的问题,特别是那个几车间的叫做什么海中的锻工师傅。

而许大茂呢?简简单单的坐在上面,既不慌张,也不惊讶,态度非常平和,而至于这个沙发的触感——

他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反倒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位同志,有点意思!

而对于许大茂来说,沙发什么的他完全没有在意,甚至觉得有点硌腚,很嫌弃。

因为这个年代的沙发,海绵不是高回弹的,也不是乳胶垫,更不是布艺的,里面还有弹簧……

坐上去吱吱嘎嘎的简直一无是处!不知道这人造皮革的冬天会很冷吗?时间长了会裂开吗?弹簧生锈以后里面会很脏的!

也就是在杨厂长的面前,他不敢造次,要不然早拿个板凳坐过来了。

他只是很奇怪,厂长您找我有话就直说啊,你盯着我上下打量是几个意思?

不过杨厂长也只是看了几眼,便直接问道:“许大茂同志,在宣传科工作还顺利吗?是什么等级?工资够不够生活?”

有猫腻——一来就关心员工的生活工资等级——绝对有猫腻!

再说了,我什么等级什么工资,你作为一个厂长不知道吗?

既然找我来,那绝对是已经调查清楚了的,如果连这都不清楚,您那秘书就可以直接换掉了。

不过,他既然问了,咱也得配合着回答啊。

“托……同事们都挺照顾我的,工作还比较顺利,我现在是学徒工,加补贴津贴什么的,一个月20块,足够用了。”差点说成“托您的福”,许大茂赶紧给拉了回来,这年头国营单位里可不兴这一套。

许大茂现在是入职1年零7个月,58年2月时出台了《学徒期限和生活补贴的暂行规定》,原则上学徒期限三年,不得少于两年,也就是他就算一切顺利,也得最少再干5个月才能转成1级工。

宣传部门的评级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标准,不过基本上跟企业的八级工资制差不多。

学徒工14块,但放映员得下乡,下乡工作期间每天补贴8毛钱,再加上学徒工的补贴,七七八八加起来,许大茂差不多一个月20块,他一个人花起来绰绰有余。

这年头的城市户口贫困线的标准,是5块钱以下。许大茂工资20块,再加上父母时不时支援一下,他过的滋润的很。

然后杨厂长又从各个方面“关心”“勉励”一下许大茂,就是不提正事儿。

直到许大茂自己渐渐没了耐心。

他可不是这个年代20几岁,已经进入社会工作打磨了几年的工人。来自于后世的徐大毛只是大四刚实习的毛头小子,敢于不爽就裸辞或者教育老板的牛哔存在。他可没啥城府,也就是融合许大茂的身体以后,再加上身处这个时代,稍微收敛了一些而已。

“杨厂长,有什么事儿您直说就行,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您尽管吩咐。”

杨厂长顿了顿,于是问道:“听说前几天,何雨柱同志跟你发生了一些争执,然后你报警,让公安把他给抓进去了?”

你看这话说的,争执,我报警,我让公安把他给抓了?

许大茂都快气笑了,十有八九这就是老聋子的原话,不过也有可能是杨厂长为了淡化影响,故意说得这么轻。

不过这都无所谓——不就是想让我放过傻柱呗。

“杨厂长,昨儿个我已经签了谅解书,我跟傻柱已经恩怨已了,他再拘留几天,就可以放出来了。”

“……”

这次轮到杨厂长懵逼了。

啥情况?

我刚想问你俩到底有什么仇怨,然后我来调解安抚一下你许大茂。你再签个谅解书,聋老太的人情我也就还掉了。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不皆大欢喜吗?

可我还没问出来,你竟然告诉我昨天就已经签了谅解书?

今早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事儿呢?

我还没发力,你就已经让我达成所愿了?这样让我完全没有参与感啊你知不知道?

我这算是还了聋老太的人情还是没还?

还了?可我也没做啥啊?

没还?谅解书也已经签了啊?

杨厂长陷入了深深地纠结当中。

而对面坐着的许大茂,看着杨厂长那一脸便秘的样子,也有点纳闷了。

【你几个意思啊?不就是想让我签谅解书吗?我昨儿个就签了啊?】

【你咋还不乐意了呢?】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这尼玛谈事儿的节奏不对啊?

大家现在很尴尬啊!

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