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七天,沉裕后面的四天,都在赶作业。
沉裕除了要给地里浇水之外,没有其他要干的。
沉裕早上一直到下午都在写作业。
表弟:“二姐,板栗熟了。我们去打板栗吧。”
沉裕看了看天色,又该去挑水了。
“你自己去,拿一个长杆。我没空。”
表弟:“那晚上煮板栗吧。我不会煮。”
沉裕:“你去弄,我煮。”
表弟跑去和板栗较劲了。
沉裕去挑水了。
来来回回好几趟,太累了。
最后一趟搞完,她直接躺在地里。
沉裕的肚子上突然被袭击了,重!
沉裕摸着肚子上的咪咪,说:“你知道你自己多重吗?直接往我肚子上跳。”
旺旺也在她旁边。
只要她回家,旺旺就跟她寸步不离,跟路狗说的就是它。
沉裕躺了会,就起来了。
还要回去吃饭呢,饿了。
咪咪和旺旺在前面打闹,沉裕在后面慢悠悠的走。
沉裕时不时揉着腰,感觉腰废了。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蹲着一个人。
沉裕感觉奇怪,谁啊?大晚上的蹲在门口。
“二姐,你回来啦!板栗我弄好了。我全部打下来了。”
沉裕:“好。你蹲这干什么?”
表弟:“看你还没回来,在这等你。”
黑夜里的沉裕身体一僵,随后说:“走吧。吃饭。”
“好噢!”
沉裕把板栗洗干净,然后放入了电饭锅里煮。
晚上吃晚饭,洗漱完,沉裕把已经煮好的板栗捞出来,端着上楼了。
表弟还在看电视,她把板栗放在他旁边。
她边吃边看手机,群里,谢桐发了卷子。
一五筒:
谢桐:你俩有空看看这些题。解题步骤我都写了。
伍:收到。
沉裕点开图片,慢慢看着,这些题她差不多都会,只是没怎么训练,做题速度跟不上。
沉裕看向表弟,说:“还不睡?”
表弟吃着板栗,盯着电视,眼睛挪都不挪一下,说:“还早。明天不上学。”
沉裕:“注意点时间。”
表弟:“你不也没睡。”
沉裕:“小孩子,少管。”
表弟凑过去,说:“二姐,你谈恋爱了?”
沉裕:“谈个鬼。看你的电视。别打扰我。”
表弟:“行。板栗你还吃不。”
沉裕:“给我留2个就行。”
一五筒:
沉裕:看了。
谢桐:你这一天天的,那么忙?
沉裕:忙着生活。
谢桐:行。你是大忙人。
伍:都是大忙人。
沉裕:中考以后就不忙了。
谢桐:那还有很久。
伍:中考之后,我们聚聚。
谢桐:好主意。
沉裕:到时候看。
伍:好的。
谢桐:好。
两个人不知道沉裕家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但看沉裕好像很忙的样子,也知道她的看,是真的不确定。
谢桐私信沉裕
谢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沉裕:没事。最近在干活,所以没怎么看消息。
谢桐:那你自己注意点。
沉裕:嗯。
沉裕:有事会说的,放心。
谢桐:你最好是。
谢桐不放心,转头去问伍。
谢桐:沉裕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
伍:没有啊。很正常。
伍:感觉她好像又瘦了。这个算吗?
谢桐:又没好好吃饭?你监督一下。她再瘦风一吹就要倒了。
伍:好。
谢桐:你也加油!
伍:加油。
上学了。
沉裕书包里装了板栗,煮熟的。她把板栗拿了大半。
上学这天,学校是没有午饭的。
沉裕在外面的小超市里买了点饼干和面包,又去药房买了膏药。
她现在身上就贴了膏药。
沉裕在地下餐馆等伍,碰见沉樱和她小姐妹也在。
两人都没说话。
两个人的关系不好,她们身边的人都知道。
自从上次沉樱因为听说沉裕说她坏话去对峙之后,两人关系,直线下降。
那天把沉裕气的直接流眼泪了。
那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流泪。
沉裕觉得她不可理喻,沉樱觉得她装怪。
沉裕说:不相交的人,互相欢喜;相交的人,相看两厌。
沉樱和她属于后者。
沉裕在寝室躺着,没看手机。在吃板栗。
书包里的板栗给伍了一半,剩下的已经被她霍霍的差不多了。
布宁冲进寝室,看见沉裕躺在那,上前看着她,“说!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别说你没去县城 。我可是看见你了。”
沉裕:“看见了不喊我?”
布宁:“晚上看见的。你晚上在县城,白天为什么不出来?”
沉裕:“白天在球馆,晚上回家。有问题?”
布宁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又不走体育路线,去球馆干啥呢?”
“噢!你陪人去的,是吧。”
“嗯 ”
“见色忘义!!”
周昼看了沉裕一眼,演戏演成这样?感觉不像。
沉裕:“我刚好有事就去了。”
布宁:“作业写完了吗?借我看看。”
沉裕:“自己拿。别动我书包里的东西。”
布宁:“放心。”
布宁知道她书包里的照片,那好像是她的禁区又像是珍宝。
沉裕在外面走廊,走到周昼身边。
“痛吗?”
“还好。”
“消毒了吗?”
周昼笑了,说:“没。”
沉裕:“什么感觉?”
周昼:“有点痛,没了。”
沉裕:“放过自己。”
说完就走了。
周昼:放过自己?真的能放过吗?
沉裕是看见周昼手背上的伤口,想起班上有人谈恋爱的,在手上用圆规刻字。
她觉得伤口很像圆规划的。
不是她多管闲事,是她看到有的人划自己,划的血淋淋的,她不想出事。
沉裕去学校医务室买了棉签和碘伏。
寝室没人了,沉裕把东西放在周昼床位,去教室了。
沉裕不理解,但她也不会说什么。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
沉裕看着手里的圆规,一直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几天一会儿下雨一会儿天晴。
布宁到教室了,看见沉裕手里的圆规,问:“作业有需要用圆规的吗?”
沉裕把圆规放回课桌,说:“没有。只是拿出来看看。你写完了?”
布宁:“嗯嗯。谢谢。嘿嘿嘿”
沉裕:“记得不会的,多看看 ”
布宁:“好的。学习!学习!”
沉裕低着头看书,错过了从前门进来的周昼看她的眼神。
周昼折返回寝室的时候,发现了床上的棉签和碘伏。
除了她,不会是别人。
晚上,老向来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把沉裕喊了出去。
把班上的人和沉裕搞的一头雾水。
沉裕:“老师。”
老向:“沉裕,你长辈打电话来说,你家有人出车祸重伤了,在抢救,问你明天回不回去?”
沉裕:“谁?”
老向:“他们没说。”
沉裕:“我考虑一下。”
老向:“行。明天如果回去的话,给我说。”
沉裕:“谢谢老师。”
这一晚上沉裕都没想出来,究竟是谁?
和自己比较亲的,应该不会,自己才见过;和自己不熟的,没必要回去。
沉裕决定不回去。
上午没有老向的课,沉裕打算下午跟老向说。
中午
沉裕吃完饭回寝室,在刚进宿舍楼大门的时候,被沉樱拦住了。
沉樱脸色很不好。
沉裕往旁边走,沉樱:“你不回去吗?”
语气很愤怒。
沉裕也不耐烦了,说:“回哪去?”
沉樱:“大姨去世了。”
沉裕:“不回。”
沉樱:“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连大姨去世了都不回去。”
沉裕:“大姨挺多的,你说的哪个?”
沉樱:“对你极好的那个。”
沉裕瞬间爆发,说:“你说什么?!”
沉樱:“对你极好的那个。你现在还不回去吗?”
沉裕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不会的!
沉裕转身就往外跑,被宿管赶了回去。
沉裕知道,现在这是休息时间,也找不到老向。
沉裕看着外面,真是讽刺。
午睡,沉裕没睡,她坐在床上,脑海里都是姨妈的画面,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呢?
起床铃一打,沉裕就冲出寝室,写了请假条,跑到办公室找老向签字。
老向看她急匆匆的,问:“怎么了?”
沉裕:“我要请假。”
老向:“晚上必须回来。初三了。要不然我不会签字。”
沉裕心里无奈,她不想。
最终也只能说:“好。”
签完字,沉裕跑着出去了,沉樱在校门口等她。
沉裕一路跑到街上,沉樱让她跑慢点,沉裕根本没听见。
街上根本没有车,又下着雨。
沉樱说:“没有车,回学校吧。现在也下雨了。”
沉裕语气不好直接吼,:“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沉裕往下走了,雨还好,不大。
她来到了摩托车这里,问:“师傅,营生村口走不走?”
师傅:“50。”
沉裕用手抹了脸上的雨水,说:“可以。”
转头问沉樱:“你走不走?”
沉樱:“你真的是疯了!”
沉裕:“师傅,走吧。麻烦快点。”
师傅:“得嘞,上车!”
师傅,沉樱,沉裕。
沉裕坐在最后面,手握着摩托车后面的架子,手上用了很大的力气。
沉裕知道平时这里回去不过15或者20块。
她就是疯了,不管怎么样,她要回去。
路上的雨,还是那样小,但没有停。
沉裕:“师傅,能不能快点!”
师傅:“雨天路滑,安全第一。”
沉裕不知在想什么,刚好一个弯道,她被甩下去了。
沉裕吃痛,爬了起来。
师傅也赶忙停车了,“没事吧!”
沉裕重新上车,说:“没事。走吧。”
只是手臂那里有擦伤,她常年都穿着外套,还好。
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了。
沉裕看见沉爸也在,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她看见了很多一年只见一次面的人。
沉裕跟着他们走到了姨妈家。
在半路听见的哀乐,让沉裕不得不信姨妈真的不在了。
沉裕看见了灵堂,她想哭,但哭不出来。
沉爸让她去祭拜,沉裕跪在那里,看见了两个弟弟,披麻戴孝。
沉裕重重的嗑了三个响头,起身去了灵堂里面,看见姨妈的脸上尽管被处理了,还是能看出伤。
沉裕看了好久,才离开。
她在一旁的小道上站着,看着姨夫在那笑眯眯的和人说话,她很愤怒,她不懂,为什么是他爱人去世了,他还能笑出来。
沉裕在那一刻,眼里的愤怒达到了顶峰。但她没资格去问。
沉裕站在那里,身边的来来往往,有人看见了,劝她到里面去,外面下着雨。
她的衣服在来的路上已经湿了。
沉裕拒绝了,沉裕这个位置挺好的,能看见躺在灵堂的姨妈的遗像,能看见他们请来的乐队表演,也能看见笑眯眯的姨夫。
人来了很多,有姨妈工作上的同事和姨妈的家人。
姨妈的弟弟也从部队回来了。
沉裕感觉自己已经站僵了,她想进去拿点纸。
在门后听见了姨妈弟弟和沉妈沉姨的对话。
姨妈弟弟:“怎么会发生车祸?”
沉姨:“听说是你姐夫自己开的,拖拉机。翻了,妹妹没跳下来。”
姨妈弟弟:“我姐重伤抢救,他一点轻伤。呵呵”
沉姨:“听说,他以前好像和其他人有来往,不知道是不是。”
姨妈弟弟:“他在和我姐结婚之前好像是谈了个,最后分了。娶的我姐。要是真是这样,我饶不了他!”
沉妈:“先冷静,毕竟妹妹还没下葬,还有两个孩子。等妹妹这件事弄完了,我们慢慢查。”
沉裕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所以呢?
沉裕离开了,她找了一个没有什么人的小角落,突然就哭出来了。
没有声音,只有哽咽的声音和怎么擦也擦不完泪水。
她突然想起,那年夏天在姨妈家待的那几天,那天姨夫的妹妹妹夫都在,一起吃饭的时候。
他们开玩笑说:“哥,在外面工地上拉活,午睡的时候挨着女的还是男的。肯定是女的吧。”
姨妈:“行了。别开玩笑,还有孩子在呢。”
姨妈当时脸色不是很好,但很快又正常了。
沉裕当时没有听懂。
姨夫出车的时候,沉裕也跟着去过。
姨夫给人打电话,语气很温柔,她以为是姨妈,看来可能不是啊!
沉裕抬头,泪水和雨水,洗着她的脸。
“去吃饭吧。”
沉裕突然转头,看见来人,觉得恶心。
说话的人是姨夫。
还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让沉裕心生厌恶。
沉裕点头,坐上了席位。
她透过人群看见了,那个笑眯眯的人身边站在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女人。
那个女人刚才介绍说是他的老同学。
沉裕想直接掀桌子,恶心的很。
恩爱原来也可以装出来了吗?
沉裕吃完,又去看了姨妈。
沉裕为姨妈感到悲哀和心疼,她心里的愤怒,在看见两个弟弟的时候,却显得无能为力。
沉裕直接离开了,坐的顺风车。
沉裕趁着月色回学校,心里却是冷了又冷。
回寝室,躺在床上。
无声的流泪,
那个对她极好的人,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明明前几天两人还在深夜里聊天,明明还是那么鲜活的一个人。
为什么!!!
沉裕不懂,她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做错的事不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是说因果报应吗?
姨妈从小就没有双亲,她一直对人真诚善良,因果报应,在哪呢?她怎么看不见。
沉裕在心里说:姨妈,对不起!我只能参加你的葬礼 送不了你。
这最后一面仓促又讽刺。
第二天的沉裕,除了眼睛肿了,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