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自己命如此不珍惜!”
“你难道不知道,你也是很珍贵的人?”
“你个智障!为什么要把我送给傅御臣!”
叶昭快要疯了。
泪水肆意滚下,模糊视线。
看不到沈清书的表情,令他不安。
理智告诉他,不该肆无忌惮地宣泄情绪,任性地发泄这些不满。
他这样又会像上次一样把事情搞砸,沈清书会讨厌他,离他越来越远。
一旦造成更糟的境地,甚至没法继续利用沈清书,达到目的。
可他心里揪得生疼,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根本顾不得忍耐,克制,冷静。
有那么一刻,他自暴自弃的决定,和沈清书同归于尽,死在一起算了。
那些日日夜夜的煎熬,难以启齿的欺骗,便可撒手不管,能够得到一个解脱。
眼中杀气四溢,可他对上他无怨无悔的温柔目光时,像被摁住死穴,动弹不得。
脖子上的力道并没有给沈清书带来痛苦,轻微的窒息后,一点点在放松。
面前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力气像被抽空,身体摇摇欲坠,却牢牢抓着他的心不放。
目光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沈清书眼中一滴泪浸出眼眶,沿着眼角坠落在面颊。
“昭昭,是我把你害成这样,我很抱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控制自己,我坏掉了,我总是给你带来伤害。”
“是我将这一切搞得一团乱麻,分不开,理不清。”
“昭昭和我离婚,是最正确的选择,昭昭骂我什么,我都承认不会辩解,可是有一点,我从没有把你送给傅御臣。”
昭昭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拥有独立的人格,不是什么物品。
何况,光是离开他就生不如死,如同活生生挖出一块血肉,他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叶昭停止哭泣,什么都没听进去,唯独后半句话听得真切。
定定看着他,难以置信,哭得久了,声音沙哑,“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害怕是镜花水月,怕得双手颓然收回,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蓄满。
沈清书生怕他把眼睛哭坏,心急如焚,“千真万确!我不该住院之后,和你闹矛盾,和你吵架,提离婚,说出那些伤人的话,我无数次想起来,都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昭昭,我没资格奢求你的原谅,你离开我是对的。”
所以,千万别为他哭了。
叶昭眼神明亮几分,又瞬间转冷,“你知道就好。”
沈清书目光苍凉,悲伤如同冬日里的连绵细雨,冰冷刺骨。
挤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地再次抹去他的泪水——
“别哭了,为我这样的人生气难过不值得,回家洗个热水澡,喝一杯姜汤驱寒,睡上一觉,改日找机会报复我一顿,我甘愿领受。”
说话间,怕他像上次感冒发烧,赶忙搀扶他起来,把他凌乱的发丝拨到脑后。
看到不远处的外套,想捡起来。
刚走两步,叶昭陡然心生惶恐,以为他像上次书房那次把他丢下置之不理。
那次的给他的打击,落下很大的阴影。
因此,看到他渐渐远离留给他冷漠背影时,像血淋淋的伤口再次被扒开,洒了一把盐。
“沈清书!”
无法忍受那种残忍,叶昭大步流星冲上去,气愤,恼怒,怨恨,一一在他眼中浮现……
在听到他悲哀的哭喊声,沈清书心如刀割,背影一僵。
迅速转身之际,一个背影朝他飞快跑来。
重重撞入他怀中,素白的手指颤抖着揪着他后背衣服,头埋在他脖颈。
冰凉的泪水像冰雹砸落。
那一撞来到猝不及防,沈清书踉跄后退两步。
勉强稳住身形,泪水打在脖颈处,日思夜想的充满香气的人把他抱得严严实实。
压抑绷紧到极致的哭泣声,如钢针戳他的心脏。
沈清书甚至不敢碰他,生怕他会碎,从此世间再无他的踪迹。
可他必须说些什么,只要能安慰他,不让他难过就好。
启唇之际,哀恸凄惨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响起——
“……我原谅你了,其实不是原谅,我才没有把那些话放心上,况且……我不怪你……”
是的,他从没真正怪过他。
以前捡垃圾,别人说他身上一股怪味,孤立他时,为了一口吃的坑蒙拐骗时,忍受嘲讽白眼时,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
他早早就听习惯了。
世界总是这样的,有光明的地方,注定有黑暗。
美好的地方,就不可避免有丑陋的存在。
难道这样,就不活了吗?
就因为这样,折磨自己,死抓着不放。
这样做了,并不能令他开心。
他最需要一个人看到他的时候,只有沈清书看到了他。
仅此一点,沈清书在他心目中,注定是和任何人都不一样的。
况且,沈清书说的,算不了什么。
所有不好的东西,一一记住太浪费他时间,都是转头就忘的。
清书对他这么好,从没有害过他。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
他虽然身份低贱,可该懂的道理还是懂的。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犯了错想得到别人的原谅。
也总有那么一些时刻,别人犯了错想得到他的原谅。
他能够原谅想原谅的人,别人也能如此,这便是最幸运的事。
沈清书呼吸一窒,身体无比僵硬,大脑似乎有烟花炸开。
日盼夜盼到不敢奢求的事物,在得到的那刻,如同得到神明的赦免,令他百感交集。
如置身于高高的云端,那种失重感,令他眩晕,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像失而复得的宝物那般,他庄重诚挚地回抱他。
明明高兴得死而无憾,开口的瞬间,两行热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双眼通红,血丝浮现,笨嘴拙舌只会来回重复那句格外真挚的话——
“谢谢你,谢谢你……”
当苏梓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像掉进染缸,妆容花的一塌糊涂。
哭得像个泪人,郑重其事地抱着一人。
而被抱着的青年容貌清绝,白若美玉,既冷又纯,眸若繁星,光华静默流淌。
早已除去西装外套,此刻一身黑衣西裤,身姿修长,池水浸润后,衣衫与肌肤紧密贴合,纤瘦的腰身和笔直紧实的双腿展露无疑。
不少人围拢过来,见到这一幕,情难自制地咽了口口水,面热耳赤,心跳如兔,不敢直视,不舍移开。
这样好的人美得不可方物,却被蹭了一身黑乎乎的东西,脸上,肩膀上,随处可见。
可他没有半分嫌弃,二人紧紧相拥,泪流满面,眼中只容纳得下对方的存在。
哪怕世界末日,也没人能将他们分开。
苏梓脚下节奏一下乱了,左脚踩到右脚,一个趔趄。
东张西望,欲哭无泪。
正牌攻,你现在到底在哪啊?
你家被偷了啊啊啊!
在系统空间的系统也一脸崩溃,仰天大呼,“主神,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傅御臣有问题,害惨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