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大过年的医院也这么热闹,普通病房都被挤爆了,宋小白反而因祸得福,升级了一个单人病房暂住。
病房里,宋小白躺在病床上,他太累了,睡得很沉,而禾月她们三人站成三角,互相对望,空气一片死寂。
还是禾月怀揣着紧张的心情率先开口。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着火的地方?”
她的声线抖的厉害,她觉得她离真相就差这一层布,马上就会被掀开。
洛漪岚看到了禾月眼里摇摇欲坠的泪,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也哽咽的厉害,于是抬手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
“我来的原因和你、你一样。”
为什么反反复复提醒宋小白不要出门,为什么还是不安,为什么还是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赶来这里……
“所以……”林夏柠握住两个人的手,居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所以……”
洛漪岚笑了,漂亮的眼尾淌下一滴泪:“很开心能再见到你们,你们一点都没变。”
“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年。”
洛漪岚无比珍惜的抱住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们。
二十八岁的我们在我们的十八岁再次相遇。
女侠依旧是女侠,心依旧柔软。
三人拥抱在一起,这是一个正式而温暖的拥抱。
其实应该在洛漪岚穿着婚纱的时候,两个人上前恭贺时去拥抱住她,告诉她: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应该在林夏柠失去诸怀宁的时候,两个人拥抱住她安慰:缘分使然,不要日日重复回忆自己的苦痛。
应该在禾月困于江少明的时候,两个人拥抱住她,为她建造起一道壁垒,把那些拳脚一一奉还。
太迟了。
她们困于十年的时间和空间距离,错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拥抱。
病房静悄悄的,只有三个人的眼泪默默往下淌,终于禾月还是恩拿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你们……是怎么回来的?”
林夏柠坐直身子,擦去禾月脸上的泪:“因为撞飞你的那辆车。”
禾月蹙眉,不应该啊,她腾空而起的瞬间,已经看到了大禾的身影在渐渐消失,她死了,大禾就不存在了,而且大禾为什么还要开车撞向林夏柠呢?
“是惯性。”洛漪岚解释,“所有人都被车祸吓得逃跑,只有阿柠冲向了你。”
和车迎面而去。
当时的林夏柠看着禾月被车撞飞,喊得撕心裂肺,她飞奔而来,伸出双手试图接住禾月,就好像这样禾月就不会受伤,不会死。
只有她逆着人群,奔向车头前的禾月,也因此来不及躲避失控的车。
禾月愧疚的看向林夏柠,她握住她的手,任由眼泪顺着脸庞下落,一个劲道歉:“对不起。”
原来那样的痛苦,林夏柠也承受了。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遇这样的意外。”禾月哭着说,让林夏柠原本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
“不赖你。”林夏柠轻声哄她,“你忘了,我可是女侠呀。”
从小到大,都是林夏柠站在禾月的前面保护她,高高的马尾被风吹扬,那是禾月眼里林夏柠最漂亮的样子。
“不是意外。”洛漪岚在这时开口说。
“什么意思?”大禾哪有害林夏柠的理由?
洛漪岚看着两人,说:“因为我跑下来的时候,肇事车已经停了,而车上没有人。”
十字街口空空荡荡,只有禾月倒在地上,林夏柠环抱住她,躺在地上渐渐停止了心跳。
洛漪岚一直盯着事故发生的全过程,她可以肯定没人从车上逃走,也就意味着当时车上没有人,这一切太诡异了。
“漪岚,我报警,你别过来!”
听到洛漪岚的声嘶力竭,梁山晏怎么会不知道车祸的两个女生是谁?他先一步挡在洛漪岚面前,却被她推开。
梁山晏一个踉跄,不知道洛漪岚还有这样的力气:“漪岚。”
“小禾,阿柠。”
雪白的婚纱被粗粝的地面划破,她坐倒在血泊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去搀扶哪个好友。
“不要吓我。”
洛漪岚视线模糊,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渐凉,整个人抖的厉害。
“漪岚,我报警了,你不要坐在地上。”梁山晏看着洛漪岚这样,心也揪得疼。
洛漪岚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提着裙摆,大步走向肇事车,一看车反锁着,她二话不说从旁边操起一块石头,扔向车玻璃。
清脆的声音响起,她从车窗里伸进去一只手拉开车门的反锁,探身进去看才里面居然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样?这不科学。”洛漪岚难以置信的低头,视线撇到主驾驶位上放着一张明信片,她一把拿起,读着上面的字。
明信片上面写着:她们在你的十八岁等着你。
而明信片最下方的署名是两朵玉兰花。
“我的十八岁?”
洛漪岚用仅好的眼睛看过去,梁山晏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好友的遗容上,起身阻止好事者拍照。
她踉跄后退,跌坐在一地玻璃里,明信片上的话反反复复在眼前重现,仿佛带有某种魔力。
再回神,手中的玻璃片已经划开了她的脖颈动脉。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眼,是全力向她飞奔而来的梁山晏,撕心裂肺喊着她的名字。
“漪岚,不要!”
“你是笨蛋吗?他写什么你信什么?”林夏柠一拳头擂在洛漪岚胸口,她是真的生气,如果没有重生这件事呢?如果那个人只是在恶搞呢?如果洛漪岚真的死了呢?
林夏柠气呼呼的:“笨死了,还说你是最聪明的,还第一名,这种东西都相信,笨死了你。”
明明是责骂,可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
禾月也不帮洛漪岚说话:“你马上要结婚了,你那么幸福,你回来做什么?”
“那你呢?你们呢?如果看到明信片的是你们,你们会怎么做?”
林夏柠张了张嘴,又乖乖沉默。
禾月哑然,设身处地,她觉得她做的选择会和洛漪岚一样,尽管只是亿万分之一的机会,她也想着尝试改变自己和她们的人生。
这么想着,禾月抬手,指尖轻触洛漪岚的眼睛:“我想要你的眼睛好好的,我想要知道真相。”
终于说到这儿了,陈松的死就是被迫将三人分开的刀刃,无比残忍。
梳理好语言,洛漪岚声音轻柔的开口。
“那天,是陈松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