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月坐在医院病床上,在越舟回来前向护士请求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这是越舟带来的病人,护士自然不敢怠慢,微笑着把房间里的灯都打开,还关心的问禾月会不会太亮了,眼睛不舒服。
禾月摇了摇头:“不会,谢谢。”
护士这才离开了,可禾月还没来得及躺下休息一会儿,门就被人敲了敲,心有余悸的她立刻警觉起来:“谁啊?”
“是我。”越舟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来,禾月紧张揪着被子的手这才松开:“进来吧。”
越舟推门走进来:“医生说你最近少走动,你刚刚跑的太多了,伤口都恶化了。”
“这里是不是很贵啊?”
越舟让人准备的是长廊角落里的一间病房,宽敞明亮又安静。和普通病房里常见的百合不同,床头还插了一支新鲜的油牡丹,格外精致漂亮。
所以禾月才有些不好意思,这里一间病房和她家客厅差不多大。
越舟淡淡的开口:“没关系,我家的。”
禾月被这句话吓到:“你家的?”
云心可是衢城最好的私立医院。
越舟依旧淡淡:“云龙也是我家的。”
禾月闭嘴了。
越舟扫了一眼病房,能开的灯都开了,想来是照顾他的眼睛。
他垂下视线看禾月,没想到她伤成这样还会回头找他。
她被刚刚坠楼的事情吓到了,脸色依旧白的像纸,双手绞在一起,眸里写着满满的心事。
“现在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什么意思?”禾月不解的抬眸看他。
“你想知道王秀雅怎么死的,而杀王秀雅的人发现了我的秘密。”越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要找到他。”
“所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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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禾月脚步声越来越远,越舟试着挪了挪步子,可他看不清面前的路,伸手试探了一下旁边有没有障碍物后,还是选择放弃乱走,不然冒犯到死者好像怪不好的。
他垂下手,立在原地,目光失去聚焦,好像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
今天的赛程都在惠麟,云龙安静的出奇,别说学生了,就连保安都被喊去惠麟维持秩序了,越舟耳边只有夏末稀疏的蝉鸣。
不对!
不只是蝉鸣。
还有藏在蝉鸣中的脚步。
虽然越舟看不见,但余下的感官却在黑夜中被无限放大。
他假装什么都没发现,依旧垂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心里默默数着。
二十米、十米、五米……
不对劲,如果是普通学生看到王秀雅怎么可能不尖叫?反而是像现在一样蹑手蹑脚的靠近?
那人的鼻息扰乱了越舟耳边的风声,他可以肯定这个人已经绕过王秀雅的尸体,站在他面前了,现在估计也在诧异越舟的眼睛居然看不见。
一股凉意从脚底攀升,越舟稳住表情,不敢让人看出端倪,正在想是否应该先发制人,突然听见身后一声清脆的——“越舟!”
脚步变乱了,那人似乎怕禾月带人来,一下子钻进了黑夜里。
越舟才微微松口气,回过身:“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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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那里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来过,但我看不见。”越舟解释。
如果是凶手的话,越舟作为目击证人,刚刚该是多么危险的境地。
禾月心惊,幸好……幸好她选择回身,没有将越舟一个人留在那里。
“你不害怕吗?”禾月开口,才发现自己紧张的嗓子发干,声音嘶哑。
害怕。
越舟抬眼看向禾月,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是啊,为了你我刚刚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为了我?”禾月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越舟点头,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所以你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这样的话,我死也算是死的……”
禾月扑上前捂住他的嘴,蹙眉:“敲三下木头。”
越舟从不把玩笑话当真,可面前禾月却是一脸认真,他只好笑着顺从她,敲了三下木头。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越舟问。
“我……”禾月思索再三,一下子难以启齿,如果越舟说的是真的,王秀雅是他杀,那会不会有一半是她间接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抓着王秀雅的事不放,或许王秀雅也不会死……
看出禾月脸上的愧疚,越舟抱着双臂在一旁冷静的说:“禾月,愧疚不能解决任何事。”
禾月看向他,越舟突然拉近二人的距离,用指腹擦过她的眼角:“眼泪也不行。”
禾月长睫凝泪:“越舟,我们班和你们班,不,应该是和云龙任何一个班都不一样,因为我们比你们多了一节——思想品德课。”
越舟蹙眉,高中哪还有什么思想品德课?
“上课的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周文河。”
禾月指尖捻起衣角,卷起自己的衣服,越舟下意识的想避开视线,禾月却轻声说:“没关系的。”
雪白的细腰上,是还没消散的淤青,一白一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越舟瞳孔微震,怒极反笑:“这就是思想品德课?”
“今天你走之后,我不知不觉睡着了,直到听见一个女生的尖叫才醒来,发现有人在我四周倒满了酒精,估计是想放火伪造意外烧死我。”
如果不是那个女生,后果不堪设想……
“当时不知道,但现在我想叫醒我的是王秀雅,她想救我。”
禾月咬了咬唇,眼里再一次蓄满了泪,摇摇欲坠。
都说王秀雅是疯子,都说不要靠近她,其实王秀雅比所有人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越舟表情变得凝重:“你觉得是周文河?”
“不是周文河。”
门被人打开,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出现在病房里,是洛漪岚和林夏柠。
洛漪岚走出来:“我刚刚在监控室看过了,周文河一直在操场上,他是3000米的裁判。”
林夏柠和洛漪岚走进来,很快把越舟挤到了一边。
越舟才发现她们身后还有人,送她们来的诸怀宁就靠在门边,双手抱在胸前,视线一直落在林夏柠的身上。
刚刚安苏跑过来喊看到禾月的瞬间,林夏柠吓得不自觉捏紧了自己的手。
诸怀宁按着自己的胸口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要替林夏柠担心?
可看着现在林夏柠放松下来的表情,诸怀宁的眉眼渐渐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