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车了再给你们奖励,你们够辛苦了!”
“不用,大家都是好兄弟!”年轻人说,“到时给我们搞个旗子就好!”
大家站在那里,不说话。年轻人接了一个电话,走过来,“找到啦,丢在路边,那人应该翻过去跑了,有人接应的。”
“好好!这就好!”老板高兴起来,“走,我们去吃饭!”过了会,有拖车公司来,把两台车拖到停车场,卡尔也到了停车场,心里很不愉快,这事不知何时才能完结,他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他想了下,还是报了保险公司,保险公司说,不要紧,如果对方不修,保险公司来修。
矿山老板也到了停车场,喊大家一起吃个饭,这人心情高兴,毕竟失而复得,损失不大,并且这事有点刺激,令人兴奋,说明他这人也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影响力的!卡尔受这种情绪影响,想到既然如此,也没办法。自己轻车疾进,终有此事,可是既不如此,是否就没有事?有些事并不以自我意志为转移,天灾人祸,风雨无常……
他们在附近一家餐馆坐下来,大家还在谈论此事。
“这人也够厉害了,听说以前跑过赛车!”卡尔想,难怪那车那么快!简直飞一样,可见他根本没把卡尔放眼里,不像那台捷达。不过这样的人却去做了贼,可见有才无德之害。他想到王敏德演的《金公子》,专以盗豪车为业,潇洒快活,也许那人受了影响呢!
“他们都是团伙,各负其责,有人负责配匙,有人负责销赃。”跟着老板的有两个人,这人戴着眼镜,另一个长得粗壮。
“那人枪就放在右座上,干这事的都是亡命之徒!”年轻人说。
“gz还有珠三角下面好多小修车厂,专门负责喷漆改装,然后几万块卖到乡下开,套个牌。”
吃完饭,几个人到当地派出所登记,两个油子一样的老警察,态度很不好的给卡尔登记,矿山老板带了便衣,他们用白话交谈,这样老板更有身份感了。卡尔可以到他们当地维修,这个老板是可以说了算的。卡尔想到没必要,老板也是受害者么。
“什么时候能拿车?”卡尔问警察。
“等电话……叫你等电话!听唔明咩?”老警头都不抬。卡尔想,这些基层为政者如此顽劣,是整个行业的缩影,持此公器,令人胆寒,卡尔纳闷不已。gz这地方,当年火车站地痞流氓黑社会公然横行,当年因暂住证被收容打死的大学生也是在这地方,想到这些,卡尔也只能忍气吞声。西方有谚:如果权力没有制衡,政府将由恶棍组成!
卡尔只有坐大巴返回特区,车上他看到小文发来的短信:我曾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来世愿做你路边的一朵莲,这花为你开为你败!平安到达了吧!卡尔心中顿时热起来,虽然撞车事情令人不快,但是现在有另一人为自己担忧,似乎艰难人生已有同行,这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想到这么多年踽踽独行,卡尔不禁觉得知音难觅,良侣舒怀!
“谢君挂怀,已达勿忧!”卡尔回信。
一连忙了几天,卡尔又给gz交警电话。
“叫你等电话等电话,手续没那个快的!嗯,呢个仆街……”那个老警啪的挂了电话。都快一个星期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卡尔找了保险公司,经理想了想说:“我跟当地分公司讲一下,看能不能把车子先拿出来!”于是卡尔又坐车到了gz,第二天一早,他跟一个老业务员到了停车场。他们在停车场找到车,老业务员用备用钥匙打了一下,车子响了。“可以开就好!”那人说。两人到办公室,有个乡下人似的保安在值班。
“你看这手续都是全的,”老业务员说,“事故认定书,三天就要放车?”
“那我得问下警察!”保安说。
“都问过了,再说现在这么早,手续也全。”那保安想了想,让他们缴了六十元停车费,放行了。
“那就放在这边修,到时你开回去方便!”老业务员说。卡尔说行,他没想到这么顺当,感觉有点侥幸。这时电话响了,停车场打来的。“这边派出所说了,你们手续还没完!”那保安说,有点急躁失落。
“不理他!”老业务员说。这车在这边修,也算他的业绩。
过一会电话又响了,“谁叫你们开走的……”是那个老警察难听的声音。
“我自己的车干嘛不能开走?认定书都有,手续都没问题!”那边无可奈何的挂了电话。
卡尔想到生活已然够艰辛,可是还要面对来自所谓“为人民服务”者的刁难——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是靠近特区的大都会,尚且如此,再想到自己曾经待过的肮脏龌蹉的内地,这只能说明生存于此地的人远未进入现代文明社会,特区虽然要好很多,也不过是个“试验区”,这一发现让卡尔吃惊不小!他原本以为法无禁止即自由,现在想来谈法治何其遥远,这里通行更多的是“潜规则”……最让人沮丧的是这种现状难以改变!“我们都是笼中人!”他这样想着,每天依然去处理生意上那些琐细的事。“相对而言还有底层呢!”有时候他就是如此卑劣的活着。“这不是我的意志……也不是我的意志所能改变的。”他想,少数人用心设局,大多数营营苟苟……他不仅仅认为意识形态至高的政治是欺骗,这欺骗竟然充斥到社会的边边角角:譬如电视传媒宣传,甚至还有文化历史,商业——就是自己所从事的工程行业,何处不是虚假,潜规则,自己既是受害者也是参与者。现在整个社会都为这种规则所笼罩,甚至最核心的势力也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就像进入晚期的癌症,它疯狂的复制,这是它的既定程序,最终它将毁灭正常的躯体,也毁灭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