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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敬旸躲在林中最为粗壮的一棵树后,不住朝着顾川所在的方向探头探脑。

小团子是个好团子,这个顾川却总是让他难以看透。

北铭正逢乱世,他总要多些防备。

不过……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了,他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池敬旸脚尖微微挪动,想要从树后走出——

“哈、哈哈……”

斜前方的树后忽有人影窜出。

“好耳力!”

池敬旸:“……”

那里居然还藏着人呢?!

正想着,与之相邻的树后又接连窜出了两道人影。

池敬旸:“…………”

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能听到?!

是鬼不成?!

正惊诧着,忽然就见从树后出来的三人齐刷刷单膝跪地:“草民见过明泽帝!”

白日里还声称自己叫做顾川的男子沉稳点头:“可有和营地那边联络。”

年岁看起来最高的那人应声道:“已经传了书信回去,说我们跟在了小殿下后面,叫他们不要担心了。”

明泽帝?

小殿下??!

池敬旸:“!!!”

还真就见了鬼了!

池敬旸回到院中就开始疯狂收拾自己的行李。

虽然这处院子只是他临时落脚的地方,拢共也没多少东西值得打包带走,但……

谁知道那个明泽帝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打包好了行李,池敬旸匆匆出门。

“吱呀——”一声脆响过后,池敬旸刚迈出门槛的步子倏地僵在了原地。

“额……”

他眼前一黑,这才恍然想起,方才自林中跑走时,竟是忘了控制声响。

转念一想,有那么三个高手在场,就算他再小心翼翼,也会被发现端倪的。

池敬旸瞥了一眼旁边安静的小屋,颠了颠背后的包袱,从容走了出去:“顾兄,好巧。”

“不巧,”江宴川道,“等你的。”

池敬旸:“……”

这话他没法接。

……

江映澄早早就醒了过来。

平日里要人三哄四哄才能褪去满身起床气的小家伙今日一反常态,连叫醒服务都没假手于人,好像脑子里有个设定好的闹钟,时间一到,她就像“诈尸”一般睁开了双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旁边还没睡下多久的江宴川被这动静吵醒,却没有立即出声。

他将双眼睁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想看看这个小家伙究竟是想做些什么。

略有几分模糊的视线之中,小家伙先是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困倦的双眼,而后,伸手到他的鼻下,探了探他的鼻息。

紧接着:“还好还好……”

【今天也是活着的父皇!】

江宴川:“……”

江映澄贼兮兮地越过她的美人父皇,坐到床沿边自己穿好了鞋子,轻手利脚地走了出去。

天还没有大亮,橙黄色的光虚虚地笼罩在院中过分简陋的灶房上,七月流火的天气,晨间的风还有几分微凉。

她打了个哆嗦,熟门熟路地朝着灶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诶?”江映澄退回两步,重新走进,声音又更大了些,“诶?!”

“池伯伯你怎么会在这里?!”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只教过她一次怎么使用灶台的池伯伯出现在灶房啦!!

“醒了?”昨日才被教做人了的池敬旸有苦难言,扯起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态度热络地走向前,“今日池伯伯来熬粥就好,你去休息吧。”

江映澄表情呆愣地站在原地许久,忽然走到她池伯伯的跟前:“伯伯你蹲下来一点~”

池敬旸照做。

“啊疼疼疼……”池敬旸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捂住自己被小家伙拽疼的两颊,控诉,“你这是做什么?!”

“啊……”江映澄喃喃自语,“不是别人假扮的呀?!”

池敬旸:“……”

他到底给小家伙留了个怎样的印象?!

“伯伯看你辛苦,想帮你分担一点。”池敬旸说得真诚。

江映澄感动极了:“池伯伯你对澄澄真好!”

然后将他赶了出去。

池敬旸:“……”

回过头的池敬旸跟身后不知站了多久的江宴川猛地对上视线,身上的汗毛立刻就根根直立了起来!

声音低低的,十分没有底气:“这……这可不怪在下啊——”

他想帮小家伙分担的,可小家伙似乎更想要自己动手完成。

江宴川低低地“嗯”了一声,目光连一瞬都未曾分到池敬旸的身上。

灶房里很快便响起了欢快的调子。

江映澄能力有限,把米放在罐子里熬上之后,在灶房里翻找了一阵,成功翻出了两颗鸡蛋,想了想,只用清水煮上了一颗,另一颗打算明日再煮给她的美人父皇吃。

做完饭,她又跑回了屋子。

“爹爹爹爹!”江映澄伸手在她美人父皇的胳膊上轻轻戳了两下,稚嫩的声音很是轻快,“该起床啦~~”

提前一步回到房中装睡的江宴川睁开眼,回头看向床边的小家伙。

连日的晚睡早起让她的下眼睑处都泛起了一片青灰,小家伙的眼神却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还要明亮。

“爹爹爹爹,该吃早饭了哦——”

【澄澄给父皇做早饭了哦~~】

虽然比不得在宫里时的餐食,可那都是她亲手做的!

江宴川唇角微掀:“好。”

再等等。

自在那棵树后拽出这个鬼鬼祟祟的小团子之后,她的身上就一直萦绕着浓重的愁思,只是被她很好的遮掩住了……今日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小家伙的身上,看到了全然的快乐。

反正战事几乎已成定局,他本就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去请老先生出山。

他可以将小家伙的快乐再延长一天。

江映澄一脚甩开了鞋子,爬到床上,去扶她的美人父皇起来。

“爹爹你要小心哦,”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叮嘱,“若是想要起床的话,可千万要叫澄澄来帮忙,不然伤口是会被崩开的!”

已经在“统哥”给出的特效药的作用下好得差不多的江宴川喉咙微动:“……好。”

两人坐到院中后,江映澄照例将大半的米都盛到了她父皇的碗中,再跟她的池伯伯一起,头对着头,“索然无味”地啃起了卖相十分精致的小点心。

“索然无味”是江映澄要求的,说是怕她的爹爹看到之后不愿意喝粥,所以要装出一副点心很难下咽的模样。

池敬旸对此不做评价,却对明泽帝喝得津津有味的模样表示极不理解。

饭后,林中忽而响起一道尖锐的鸟鸣。

江宴川手指微微抽动,转头对着江映澄道:“爹爹昨日听你池伯伯说,林子里有一种极为好吃的野果,可以麻烦澄澄和你池伯伯一起,去帮爹爹摘一点回来吗?”

“当然可以啦~”江映澄挺起小胸板,“交给澄澄啦!”

池敬旸:“……”

喂?

他上哪去弄果子去?

还有没有人在意他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