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常住人口,西宁省的流动人口也增加了不少。
玉米、土豆、地瓜这些可都是新奇作物,不仅可以饱腹口感也不错。
用这些作物做出来的东西,粉条、地瓜干、土豆粉、玉米面……这些都是新鲜玩意,吃起来方便还易于保存,都特别受欢迎。
还有马匹、牛羊、皮货之类的,这些都是别的地方缺少的紧俏货。
所有这些引得天南地北的商队涌进了西宁省。
商队带着麦子稻谷、丝绸布匹、茶叶瓷器来,再带着成群的牛羊、一车车的玉米土豆地瓜、成袋的地瓜干土豆粉玉米面离开。
一进一出不仅大大增加了西宁省的税收收入,自己还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少眼光好的大商户已经在西宁省购买好店面开铺子,把外面新奇的、好玩的各式东西带进西宁省。
西宁省的老百姓这两年因着高产粮食的缘故,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把多余的粮食卖给官府换成银钱。
手里还有了余钱,自然也舍得给自家的老人孩子、婆娘相公添置些衣物,买些新奇的点心零嘴、玩具摆件。
有买就有卖,西宁省的商业也慢慢红火了起来。
这些都得益于那些高产粮食。
平西王看着与王克一起扒拉着南瓜讨论的秦小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这丫头,绝对是老天赐给他们平西王府的福星。
也许……也会是天下百姓的福星。
***
盛都,醉梦楼。
醉卧美人膝,梦游仙人境。
这醉梦楼是盛都最负盛名的花楼,美人、美酒、美食样样不缺。
尤其是最近两年更是名声大噪。
评花魁、斗诗酒、排新戏、演歌舞,每月翻着花样推出新乐子,雅俗兼具。
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文人雅士,只要来盛都,必要到醉梦楼走一遭,否则是要遭同仁嗤笑的。
天一黑,醉梦楼上下三层的红灯笼就都点起来了。伙计扫干净门口的积雪,开门迎客。
一股热气直扑出来,随之一起的还有隐隐约约的丝竹声。
不过半个时辰,整座楼都热闹了起来。
即使是这飘雪的寒夜,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醉梦楼的生意。
一辆马车停在了醉梦楼的大门前,立时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双驾的宽大马车,前面是两匹高头大马,后面是雕花轿厢。
一个瘦高的男人从车厢里弯腰走出来,顺着车凳下了车。男人紧了紧身上雪白的狐裘大氅,抬头看向醉梦楼的招牌,那紧皱的眉头看起来可不像心情好的样子。
门口迎客的伙计提了提精神,小心的迎了上去。
这客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可那表情却与来往的客人大相径庭。
他已经在这醉梦楼干了快两年,见到的客人有傲慢无礼的,有惊讶新奇的,有凶相外露的,也有谄媚卑躬的,但无一例外都是高高兴兴的。
这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不情不愿、一脸不耐烦的客人。
“贵客您是听曲、看戏还是住店?
这个月咱们醉梦楼推出个新戏,您要是有兴趣可以在一楼边看戏边用饭。
要是觉得闹腾可以去二三楼的雅间,边听曲边用饭。
累了可以歇在后院,那里的客房清静又舒适。”
伙计连珠炮一样把醉梦楼的营业项目介绍个遍。虽然语速快,但吐字清晰态度谦卑,边说着就已经把客人带进了楼里。
这职业素养,真真是挺……眼熟的。
男人跨进门坎,拍掉身上的雪,脱掉大氅上的风帽,露出一张清瘦帅气的脸。就是脸色看起来有点惨白,唇色也淡,好像被冻得不轻一样。
伙计瞄了眼男人身上那厚实的狐裘大氅,没敢多言语。
男人轻咳了两声,吩咐伙计:“玉霄甲,带路。”
醉梦楼的雅间、散台、客房都是以传说中的九重天命名。
一楼玄天,取混沌初分天地初开之意。
二楼青冥,取万物生长之意。
三楼玉霄,取玉树琼花、仙乐飘飘之意。
后院的客房取名天霄,是仙人居住之所。
这玉霄甲字房位于三楼的东南角,视野和摆设都是整个醉梦楼最好的。最主要的是,这间雅间独立于整个三层所有雅间之外,私密性极高。
玉霄甲字房不对外开放,只用来招待东家的贵客。
一听到男人报出的雅间号,伙计脸上的笑容立时又灿烂了几分。
这可是东家的贵客,得罪不得。
也不知道今天东家来了没有。
他都在这醉梦楼干了快两年了,到现在都不知道东家长啥样,一直以来都是听樊娘子吩咐。
樊娘子就是这醉梦楼的掌柜的,年近四十依旧风韵犹存。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大美人,据说还曾是名动一时的花魁娘子。
樊娘子迎来送往八面玲珑,忽悠得达官显贵、文人雅士、富商豪绅个个流连忘返,心甘情愿的大把大把往醉梦楼里砸银子。
同时,她也行事果断赏罚分明。
无论是楼里的伙计、乐师或者姑娘,只要安分守己听吩咐办事,月银和赏钱都是足足的。一个人就能养活一大家子。
就算是遇见找麻烦的客人,樊娘子也能把他们护得好好的。
可一旦生出二心,死都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这些人签的都是死契,就算是被打杀了也不过是几两银子一张草席的事。
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去年,一个唱曲的姑娘没禁住相好的哄骗诱惑,把一出新戏的戏本子卖给了另外一家花楼。那家花楼卡着时间只提前了一天把这出戏推了出来,打了醉梦楼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东家找人出了个绝对,押了重赏求绝对的下联,那个月他们醉梦楼就要开天窗了。
事后不过三天,已经跟着相好的跑远了的唱曲姑娘就被逮了回来。
樊娘子当着全楼人的面,细数了她犯的错误和给醉梦楼带来的损失。没收了她身上所有的银钱,然后划花了脸,灌了哑药,挑断了手筋。
手段虽然残忍但并不致命,甚至还撕毁了她的卖身契,还了她一个自由身。
不是想逃吗,那就放你离开,代价就是从此失去谋生的手段,甚至卖身进花楼的机会都没有。
生不如死,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打了个寒战,伙计扯回飘走的思绪,小心的领着贵客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