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解释道:“薛采臣是太子妃的弟弟,与我极要为好。他定会想着为我报仇,所以他一定会与你说,父皇虽然嘴上不说,但恨透了那个装作小女孩的刺客,你最好是能将那刺客寻找出来,秘密交于父皇发落,如此可平息父皇之怒,谁让当时刺客即是在你面前行刺的呢!”
贾子虚尴尬地笑了一声说道:“六爷您又料准了!他就是这么说的。”
刘梦棣摇头说道:“料准此事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行了,就问你,刚刚是不是出事了?”
“是呀,有些桑农聚集了起来,被巡夜的差役看到,且人数还很多,臣这才火急火燎地……”
刘梦棣打断贾子虚的话说道:“你去了以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桑农聚集起来闹事,而是他们在围捕一个人!也就是刺伤我的那个小女孩,且她还十分不好抓,还会武功!”
贾子虚应道:“对对对,就是这样!那人其实不是小女孩,她只是长不高而已,且还会下毒。我认出她来了,是青影蛇云容月。特别难抓,还伤了我几名兄弟,有几个桑农也都受了伤。”
刘梦棣说:“你是国师赤宵真人最得意的弟子,武功不低,且还有那么多的桑农帮着你去缉捕青影蛇,想来拿下她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她虽然有所抵抗,但最后也一定会被你抓住。所以你进到粥厂来其实是想与我汇报这事吧?”
贾子虚呵呵笑道:“六爷您越来越像诸葛孔明了,什么都能算到!”
“要真是什么都能算到,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您要见一见那云容月么?吏部薛主事说,您一定有办法从她跟里得到点什么有用的消息。”
刘梦棣轻笑道:“这话又是谁与你说的?一定不是薛采臣,因为他知道桑农之事不该由我去办,他只是想拿下云容月给我出气而已。青影蛇供述出的任何事情都与桑农聚众闹事有关,我一接触就脱不了身,朝廷那里更是会有人从中使坏,将此事小事化大,大事化剧,到时候只会越发得不好处理呀!”
“什么?”贾子虚愣了一下,他不太明白刘梦棣的意思。
贾子虚说到底是个江湖中人,或者说是一个并不怎么懂朝廷之事的官道门外汉。
他对于朝堂上的争斗很多时候是一知半解的。
贾子虚弱弱地问道:“六爷的意思是……我帮了倒忙了?”
刘梦棣只得说:“若是真想抓她,我当场不就让你将其缉捕了么?放了她即是不想激化此事,而有人不想让这事就这么过去,开黑之前桑农们已经在我面前弄过这一场了,只不过现在轮到你了。薛采臣毕竟太年轻,所论关心则乱,没有好好得想到此事最后该如何处理。甚至他会觉得,桑农之事闹将起来会对我有利,却没想到朝廷的难道……”
“六爷,我……”
刘梦棣看了看粥厂外面,对着贾子虚勾了勾手。
那贾子虚连忙赶了几步到刘梦棣的身边。
刘梦棣轻声说道:“原本是想暗示你一下的,但你这人耿直,我怕你听不明白。与你直说了吧,朝廷的事情比个人的事情重要!那个青影蛇,你想个办法让她逃了。即使要抓,也不能众目睽睽地抓,应该秘密进行!不能让别人知道朝廷抓了她,要不然省起她来,还不知会供出什么无辜之人呢?”
“无辜?”
“即然都是别人一手安排好的,她嘴里又能说出什么实话出来呢?该牵扯不该牵扯的他都会牵扯上的,到时候朝廷又该如何处置那些被她牵扯出来的人?原本是想与你说,下一次再抓到她的时候,别留什么活口。但这话要是传进父皇耳朵里,他可能会想,那青影蛇会不会是我安排好的,也是我让你灭的口。高明呀!竟是把我逼到了这种两难境地!”
贾子虚从刘梦棣的眼神中看出了许多的忧郁。
好像刘梦棣就从来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危机感。
刘梦棣叹了一声说道:“看来我真得去会一会那个幕后主使了!你回吧,放不放、杀不杀的全在你,怎么与父皇说也全在你。”
“六爷!您这……即是事后不好处理,我倒是可以想个办法让她先逃了,不过……不过抓回来的那些人怎么办?”
刘梦棣侧着头对贾子虚问道:“你到底抓了多少人?不会连着桑农也一并拿了吧?”
“没有!有一个桑农……就是当时领着青影蛇给您跪下的那名男子,他知道青影蛇住在哪里,桑农们将其围困,我带人赶到以后便做好了安排,并且冲了进去。除了青影蛇,那房子里还有别人。”
刘梦棣眉头一皱,苦着脸说:“这算计的!连把青影蛇放了都不可能,那些人一样会供出点什么事!行了,也别放了,你把抓到的所有人带回兵马司。切记,不想惹麻烦的话,千万别审,即使有人怂勇你去初审你也当作没听到。写份围捕过程的奏疏给父皇递上去就行,怎么发落全由父皇及内阁做主,记得把自己撇清。”
“我省得了。”贾子虚应了一声。
这一夜他好似从刘梦棣那里学到了许多的事情。
他想了想又说道:“六爷,抓起来的那些人里头……”
“有熟人?”
“没有。不过其中有一个人很是奇怪!”
“果是抓出抓出了事情来了!”刘梦棣又叹了一声,问道:“是哪里奇怪了?”
“她……”贾子虚停了一停,而后说道:“不像是一般人。我意思是说……一般人不是她那样的做派,她更像是……像是有些身份。哦,那些人不是青影蛇的同党,而是被她关起来的,有好一些呢。”
刘梦棣说道:“是过躲不过呀!想来那人就是想让我见一见此人,即是如此……我还是见一见吧,看看她想达成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将你说的那个不一般的人带来给我看吧!”
“是!”
贾子虚一拱手,应了一声,而后往回走到粥厂门外招呼了几声。
随后有两名兵马司带刀的衙役便领着一名妇人随同贾子虚又走了进来。
正如贾子虚所言,那妇人的确很不一般。
她走路的姿态与他人的随意十分不同。
妇人身浊体重,她的走路时却是会规避这个,让自己显得更为轻盈,但同时又不缺乏稳重端庄。
此人走路里虽然微低着头,但却没有向着两边乱看,显出一副从容不迫的世家逼格出来。
那妇人带着不屑的神情来到刘梦棣的面前,没等刘梦棣开口,贾子虚便言道:“见了六爷,还不下跪?”
妇人带着一些齐国鲁音说道:“什么六爷,我又不识得,如何要下跪?”
妇人话一说完,两眼便瞪大了起来,直勾勾地向着刘梦棣的身后看去。
贾子虚说:“看你像是有些身份的人,你就算是不识得六爷,总该识得他身上穿着的蟒袍吧?怎么?你不识得蟒袍?这么说来你就是装出来的贵妇人样?”
说是贵妇人,但身上穿着却与农妇无二,只是那一身做派令人起疑。
这要是真遇上了什么落难的世家出身的女眷,而贾子虚却又处理不好,让人家处境更为难堪,等人家被搭救以后,还不知会集结什么样的力量来与自己为难。
贾子虚虽然不太懂朝廷里的那些花花绕,但由于长年管理着长安城的地面,对于人情事故却是极为了解的。
他实在是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所以才为难地来找刘梦棣,想让刘梦棣帮着解决一下。
刘梦棣此时在粥厂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刚刚舍粥之时,桑农们也都是在这里见过他了。
贾子虚说完以后,那贵妇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在直勾勾地看着刘梦棣的身后。
刘梦棣此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些疑虑。
他正要往后看的时候,听得那贵妇人突然唤声说道:“竹儿!竹儿!是你么竹儿!”
贵妇人颤颤巍巍得就向着崔湘竹而去。
而崔湘竹却是愣了一下神,显出了一些惊恐之色,甚至是向后退了几步。
刘梦棣此时刚好回过头,看到了这一幕。
他没有发出什么疑问,反而是轻笑了出声来:“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没有人搭理刘梦棣的话,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那贵妇人与崔湘竹。
贵妇人一边向着崔湘竹逼近,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说道:“竹儿!是娘呀!我是娘呀,你认不出来了么?”
崔湘竹的懵逼与贵妇人的着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梦棣此时才从火堆边上站了起来,也密切地注视着这母女相认的“温馨”一刻。
崔湘竹看了看身边的文卿梅,又看了看刘梦棣,不敢言语之时,那贵妇人一下子就上来将崔湘竹的手给抓了起来。
“竹儿!我可找着你了!你让为娘得想好苦呀!可想煞为娘了,苦了你的孩子!却不想我们母女二人竟会在这样的处境下相遇,老天有眼,苍天怜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