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马上应道:“孤不仅不参朝务,也不碰那等经营里的细事。孤出的股本,只要手下掌柜能赚到银子给孤,孤都随他们怎么经营。”
很显然刘梦棣只是出了一个意见,至于曹议文愿不愿意这么做,或是他将来成功失败与否,刘梦棣也都不再掺和。
更或者说,曹议文后续做出什么动作,他刘梦棣也都当作没看见。
同时曹议文惹是劫货劫出问题来,他也是不管的。
刘梦棣原本的意思是,那地方是羌人的地界,征西将军府其实真能触及的到,将征西将军府将士化装成劫匪去把那些货给劫了就成。
只要货物出那么点问题,走私的人就会少很多,刘泷那里也一定是哑巴吃黄莲,根本不可能会说出去。
可问题是曹议文与刘梦棣根本就不是一个想法。
曹议文他不怕得罪皇帝刘泷,毕竟现官不如现管。
他想的是,走私的茶货是要路过羌人所辖之境的,如果与羌人的关系不好,货物一定是要被劫。
与羌人处好关系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给他们买路钱,或是让他们参与到走私行动之中,让他们有所分成。
曹议文想的是直接给羌人钱羌人未必会买账,毕竟皇帝之前一直是靠着陇西李氏才压住陇西那边的羌人的,而那里却是在征西将军府的势力范围,刘泷更是管不到!
所以曹议文在听了刘梦棣的话以后马上就料定了这事情一定是有羌人参与。
如果贸然派征西将军府的人去劫货,羌人寻得一些蛛丝马迹,也不会管是不是有真凭实据,是一定会与征西将军府不休的。
曹议文并不想惹出那些个麻烦,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让别人去办这事,自己置身事外。
他想到这里,拱手问道:“还不知曹宝升有没有在京中?”
刘梦棣的心眼可比曹议文多多了,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心思。
刘梦棣笑看了曹议文一眼,说道:“明日他会出城,后天应该是在城中。过年是一定在长安城里过的,不用担心找不着他。但孤有一件事情得与你说明白,他自己是没有劫货的人手的,他也得去找别人。你要是想让他办成这件事情,得把货让给他!”
曹宝升本就是刘梦棣的手下,刘梦棣虽然没有明说,但曹议文还是看明白了对方就是想要那些货!
这场皇帝刘泷主导的事件里受伤最深的其实就是刘梦棣。
走私货一多,刘梦棣商队货物的销售是一定会被影响到的,所以刘梦棣比谁都想结束这场闹剧。
且他还不想让曹议文知道自己有什么雄心壮志,最好是让对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无利不起早的奸商。
所以他才跟曹议文要那些货物。
曹议文连忙应道:“只要能了绝此事,货品全给他都无所谓,只要……只要殿下能让他让往西凉府输送茶货之时,由我们征西将军府全权配物代理即可!”
刘梦棣马上笑道:“二公子的意思是要以最高价收下他运过去的所有货物?”
“殿下玩笑了……”
曹议文可不敢做这样的保证,虽然茶叶在那边是畅销货,但存储还是有一定风险的。
他要是敢答应,明天就会有几十万担的茶叶被拉到西凉府,到时候就算是把征西将军府给卖了,怕也顶不上这个钱。
刘梦棣笑道:“与你玩笑的,曹掌柜与孤说过你们那里是怎么一个情况了。这样,你在张掖那里设一个茶市,让羌人以后就只能在那里交易。孤让曹掌柜以后把所有给羌人的货都留在那里,由二公子帮着照看,每一单生意都给你一成抽成。但别的茶货孤还得再往西运!”
“一成?”
“一成!但孤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个茶市里只能有曹掌柜的货!”
其实刘梦棣最担心的是皇帝刘泷派人密查货物被劫之事。
只要征西将军府开设这么一个榷市,那么皇帝便有理由相信,劫货的即是征西将军府的人。
那样皇帝定然不会声张,他也担心与征西将军府那里闹僵,最后得不偿失,最后两家会心照不宣的将此事盖过。
刘梦棣更能想到刘泷会把征西将军府劫了走私货的事情往羌人那里传,但只要后续羌人还有所利,想来不会闹出太大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件事情刘梦棣还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洛王死后,那些走私茶的货源又是哪里来的?
而这件事情他心中早已经有了主意了!
此时曹议文应道:“这事即是我在管,这个主我做得!如此一来就能控制那些羌人的茶货了!只要把走私货一断,以后他们想要茶,就只能听我的了!”
茶与盐对于游牧来说十分重要,没有盐人是没有力气的,若是没有茶也一样会燥热难耐甚至生病,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便秘。
明朝时为了控制陕甘川以后的地匹,是严禁民间自主进行茶马贸易,朱元璋甚至还因此将犯走私罪的驸马欧阳伦给杀了。
曹议文在说完以后,却是犹豫了一下。
他又道:“你若还有茶货往西运贩给色目人及番人,那羌人直接从他们那里买……”
刘梦棣笑道:“羌人、番人,色目人,你觉得谁最能被你拉拢过来?”
“自是羌人,他与我华夏共属一脉,若能臣服自是最好。然后是番人,他们与我们其实同属一种。最后才是色目,粟特人还好点,再往西的就不可能能被拉拢。”
刘梦棣又问道:“你要是想给别人便宜一些,你会给谁便宜?”
“自然是自己人,其次羌人,再次……与色目结之以好,会给他们便宜一些,最后才是番人,那是我们该降服之敌,正所谓远交近攻是也。”
“你都愿意给羌人比别人便宜的货了,他如何还会花高价去买别人的?”
“要是番人要买羌人的便宜货呢?”
刘梦棣笑道:“羌人自己可种不出茶叶出来!他们若是想长久地从中获利,他们还会与你交恶?”
曹议文愣了一下。
刘梦棣笑道:“孤会按二公子的意思给羌人便宜一些,当然了,货越往西当然就会越贵,谁让那边缺中原的货殖呢!”
曹议文说道:“对!番人要吃茶,他们也得找我们要,他们要是敢闹事,我就把货一断,看他们怎么办!”
“二公子玩笑了,你可能不知道,滇川之境还有一条通往番地的茶马古道呢!有川人他们输送着,你断不了他们茶货,甚至羌人有的时候会从他们那里弄一些茶来!”
曹议文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殿下即是愿意将茶货寄于张掖之市,何不把丝绸……”
“那东西孤还是想往西域那边卖,时候不早了,你没别的什么事情了吧?”
“今日这一趟即解了心结,又了了事端,还得了好处,如何还会有别的……倒是还有一句话想问问殿下。”
“什么话?”
“您好似并不愿意与舍妹……”
刘梦棣轻笑道:“实不相瞒,孤王心中已有心上人了,但父命在身,孤是不得不从,怕就怕令妹受了委屈……”
曹议文笑道:“就以殿下之开明,她无论如何也委屈不了!”
刘梦棣说:“今日没让二公子喝尽兴,改日你离京之时孤再好生招待。时候不早了,二公子也早些休息,我还得回去将那折尉迟打发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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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宴会厅里,山滔正与折尉迟说着话。
山滔言道:“折小侯爷,你不过二十来岁,血气方刚之年自是好酒量,但这般胡喝可不好,伤身!得懂酒,才能喝得过瘾!”
折尉迟笑道:“我当然懂酒了,没酒可不好在榆林过冬夜,可都指着这一口东西活命呢,不会喝酒等与丧命无二!”
“你真懂酒?那我们就说一说这酒里的门道,你要是能答得上来,就算是我输。你若是答不上来,算是我赢,你看如何?”
折尉迟想了想问道:“你这是在考我还是要与我对赌?对赌可是要有彩头的!”
山滔笑了笑说道:“我在六爷手下做事,每月薪俸非一般人可比,要是真添点什么彩头,怕是你输不起,而且也伤和气。就当作我考你吧!”
折尉迟一听,连忙气道:“你这什么话!你一口一个小侯爷,却是疑我没有钱财么?我就要与你赌彩!”
山滔见得激将计已成,心中一乐,脸上却是装出一副为难之情出来。
他说道:“即是如此……那我们赌点别人,不赌银子!”
“赌什么?”
“赌做劳力!你若是输了,来六爷庄中做一个月的活,我若是输了到你家中干一个月的活,你看如何?”
折尉迟一愣,突然呵呵笑了起来:“这倒是个新鲜玩活,完全可以呀,就怕你这书生做不了粗活!”
“做不了精活,写写算算还是可以的!那我们开始吧?”
“好!”
折尉迟应了一声之后,山滔转而对文卿梅说道:“梅姑娘,还请麻烦你去拿些不同的酒来,酒坛上面还请撕去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