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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主对楼母还是很有情分的,再加上这么多年的冷淡,终究还是有几分心软。谁能对美人不多出几分宽恕呢?

刘氏不能。

“老爷!您可别被这母女两个蒙蔽了呀!当初要不是楼妹妹非要留这个祸胎,哪还能有今天的麻烦事!这小崽子敢瞒着您偷偷修炼,来日还不得爬到您头上去!”

刻薄的嗓音把林家主的怜悯穿破,他准备去扶人的手一甩袖子:“夫人说的是,孽障!你既然偷偷修炼,那偷来的东西,我就收回来了!”

又是那熟悉的威压,楼听许心凉了半截,想说的话被鲜血尽数堵在后头。

她感觉到那种无力感再一次渐渐填满自己的经脉,直到她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直到一丝灵力都没有。

楼母急得不行,搂着楼听许哭成泪人,事到如今再求林家主已经是无济于事,她第无数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哭声撕心裂肺。

林家主听得烦恼,干脆饭也不吃了,留下一句“你看着处理”就离开了大厅。

刘氏笑得阴险,使唤人把母女俩拉开。

楼母哭嚎着,挣扎着想搂住楼听许,但说到底也是四五个人拉扯着,如何挣得脱。

“阿许——”

“把她洗干净了,给我拉到后院来!”刘氏丢下一个命令,扭着身子回了后院。

而楼听许呢,她终是无法坚持住清醒,在婆子拉着她去汤池的路上就昏了过去。

再清醒的时候,她穿着桃红色的衣服,在一间装扮得粉嫩的房间的柔软大床上躺着。

楼听许撑起身子,身体已经从内到外的虚弱。她现在的状态,比起普通的女子都不如,更别说还受了重伤。

一种无力的绝望让她眼眶发红,她前前后后努力了十几年,却这么轻易就被那个男人抹去。

如今自己的经脉也已经大部分都破碎,再要修炼,恐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能短短几年重新筑基了。

“咚”。她用力捏起的拳头软绵绵落在被子上,只把柔软的被褥打了一个坑而已,手腕的经脉都抽疼。

这一动,衣服上的装饰也叮叮当当响动。

楼听许疑惑皱眉,怎么看自己的装扮,怎么像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

似乎要印证她的猜测一般,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娇笑声,似乎正带着一个人朝这来。

“老爷!您就信我的,我们今儿个这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姿哟,还是头一回接客呢,您可得爱惜着点!”

楼听许眼前一黑,在这句话里辨别出自己的处境。

她忍着疼,勉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正要找地方躲,门被推开,她和闯进来的两人面面相觑。

似乎没料到她醒的这么快,老鸨面上有些尴尬,不过马上招呼道:

“知道您喜欢性子烈的,这姑娘啊,性子最烈!您慢慢享用~”

自始至终,老鸨对这个男人极尽谄媚,但男人却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她。

楼听许慌乱无措,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换了,连那个储物戒也不知道哪去了,她现在一件防身的东西都没有。

男人被她的美貌迷得移不开眼,十四岁的小姑娘本就俏生生水灵灵,加上楼听许这么多年修炼的光灵根涤荡污秽,看上去更如洒落凡尘的月光一般澄澈。

他咽了口唾沫,干脆地抛给老鸨一个金灵石,把人打发走了。

抬手一道劲气,门被瞬间关上,脸上的表情也装不下正经了,上下打量着:“姑娘,久等了~”

楼听许惊骇无比,即便是强装镇定,但没有一点灵力傍身不说,还身受重伤,也是无计可施。

男人急不可耐地扑过来,楼听许咬牙躲到桌子边,虽然躲过这次飞扑,却身子发虚,手也是抖个不停。

这些都被男人看在眼里,他眼中越发兴味十足,搓着手的样子令楼听许直犯恶心。

“你别怕呀美人儿,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上四宗的人,跟了我,要是伺候得我舒服,我到时候把你赎出去,我们做个长久夫妻~”

他的表情和他的语气,并不让楼听许对他所形容的前途感兴趣,反而只想杀了他。

或许他也觉得这是一种情趣,并没那么着急要抓到楼听许,反而陪着她围着桌子转。

但好景不长,男人逐渐不耐烦起来,一道劲气把桌子掀翻。

下一秒,楼听许便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她心生绝望,十几年来自己每一天都在存活的边缘挣扎着,她无数次地被欺辱,被打骂,甚至两次被废修为,而今竟要如此屈辱地死去。

与其被凌辱,不如干脆就死了算了,反正往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

进了这地方,又没了修为,经脉尽碎,她和废人已无差别。

念头刚起,一道更为强劲的气浪便直接把门都掀翻了,男人也被直接拍到床上,撞碎了床幔吐血不止。

楼听许惊骇看过去,入目便是一把长剑,再往上看,白底金纹,腰上是嵌着玉石的腰带。

来人是个男人,看穿着和气质,不是这小小镇子可以有的人物。

一股强势的灵力将楼听许托起,男人面无表情地看向她,不含任何感情地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深棕色的瞳仁里有金色的光芒闪现,楼听许强忍着惧意,有一种被完全看透的感觉。

她似乎看到男人的脸上有一丝惊喜。

被击倒的人挣扎着爬起:“混账东西,你可知老子是什么人?!敢惹老子,破象宗必定饶不了你!!”

男人不屑地看他一眼,后者似乎也看得出如果不现出真面目难逃一死,幻化出本来的样貌。

他认识,破象宗的十四长老,生性好赌,好色成性。他修无情道,对于这类人没有任何好感。

“敬洲长老,你认得我吧,你我同为上四宗长老,不请自来坏我好事!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怕是走不出这……呃!!!!?”

他的话,和他嚣张的表情被一把剑终结。

他脸上的惊愕定格,头顶处忽然飞出一紫色光球,转瞬便消失不见。

老鸨吓得不敢往这边凑,敬洲自虚空掏出十金灵石,扔在桌上。

“这人我带走了。”

声音冷淡,没人敢拦着他,他也并未征询楼听许的意见。

想到家中的母亲,楼听许咬了咬牙恳求:“这位仙长,我的娘亲尚在虎穴狼巢,可否容许我回去探望?”

敬洲侧头看她一眼,楼听许便感到如山一般沉重的压力,五脏六腑气血翻涌,被尽数搅动,最后坚持不住,吐出一大口血昏迷倒地。

敬洲收回威压,在储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药,掰开楼听许的下巴扔进她口中,而后便将倒地的楼听许收进储物戒中,消失在原地。

-

依敬洲的拜门中期修为,青山镇到北城沧澜宗不过须臾之间便可抵达。

楼听许被丢在一团垫子上,皱着眉头尚未苏醒。

刚刚给她吃的气血丹正在重塑她的经脉,本就极度痛苦的楼听许现下简直如身处地狱,被无数的小鬼撕扯着。

她蜷缩在地上,整个人都被金色和暗红色的光芒充斥。

敬洲并未多看,打出一道灵力帮她重塑经脉后,便离开了。

-

不知过了多久,楼听许才在噩梦之中猛然惊醒。

她梦到母亲被杀害,自己也死在母亲面前。

惊恐地大喘几口气后,楼听许猛然睁开双眼,眼前也是陌生的装饰,但到处都是木头打制的桌椅和床具,整个屋子比起青楼的房间清雅了几倍不止。

她缓慢坐起,愕然发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太一样了,不但经脉都已经修补好,并且已经重新筑基,只是身上的脏污实在难闻,她自己都难以忍受。

正惊疑间,一道男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出门向东,不过百步便有灵泉池,可去那处沐浴疗治。弟子服我已派人过去,收拾妥当来清松峰拜我。”

话语转瞬即逝,楼听许下意识猜到是那个救了她的白衣男人。

此番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她敲了门:

“衣服我且放在门外,清松峰在向东五里,二长老说了叫你换好衣服前去拜见。”

那人似乎不管她醒没醒,只是交代了一句话便离开了,楼听许开门时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她虽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做。

灵泉水温润适宜,慢慢帮她愈合皮肤表面的细小伤口。

加上气血丹的作用,等她泡完灵泉池出来,从内到外已然是焕然一新。

换好衣服后,她提步向东,走了不远便看到一座比她那里更加恢弘的一座大殿。

台阶有几百级,楼听许神色坚毅,并未有丝毫退却,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登上台阶,直到站在殿门口。

殿门自动打开,里边一个白衣男子端坐高位,正是把她救下的那个。

楼听许上前,弯腰施礼:“拜见仙君。”

敬洲睁开眼,看着立在下边的女子,大略满意,并不绕弯子:“你可愿意做我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