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盐之屋师傅说的那样,花晴今晚并没有来点星餐厅兼职。
不知道她有没有和经理报备,不过一般而言,只要有意外情况没法上班的,都会提前说一声。
而当许韶去找经理说明清楚情况的时候,后者还是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或许是已经说过了,自己又多余了一遍吧。
兼职的过程也还算顺利,基本就是一直弹下来,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情况。
偶尔还会有食客鼓掌,小孩子们也会好奇地围在琴台下看。
这也为枯燥乏味的兼职时光增添了不少乐趣。
这家餐厅,许韶自己倒是没来品尝过。
第一点就是价格因素,点星毕竟是高档的西餐厅,里面菜品的价格对于他来说简直高到离谱。
第二点,就是没有适合的时机。
没有同行的人,也就没必要来这么高档的餐厅。
自己一个人的话,他还是更倾向于自己买菜自己做饭。
或者去吃拉面。
餐厅里面也不乏外国人,有时候他们的视线扫到自己身上,似乎是在振振有词地评价。
听不懂评价的内容,不过其实也不太重要。
只要按部就班地弹完琴,拿了钱之后下班走人就行了。
不过有一点是许韶没有想到的。
在自己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言教授竟然是在场的,而且还听完了自己的所有弹奏。
《罗密欧与朱丽叶》,可以说是许韶最拿手的钢琴曲,也是他每天例行演奏的曲目之一。
至于言教授说的“灵性”,他自己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毕竟一直以来,在演奏这一方面,永远是他那师出同门的师姐,姓白名韵的女人要高过他不少。
后者才是真正的天赋型选手。
她能在备战世界级比赛的同时,还能把学业兼顾好。
甚至还拿了双料冠军(钢琴比赛金奖和期末考试年段第一)。
资质平平的许韶也只能望洋兴叹,再感叹一句——
真是个怪物。
所以灵性这种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呢?
再灵的人,还不是要赚钱,还不是要吃饭。
那次演奏《小星星》,也不过是心血来潮的突发奇想。
言教授还是把自己吹得太过了。
名额应该要留给更适合的人,比如白韵。
换下员工装后,许韶走出餐厅。
然后骑上他的小电驴,吭哧吭哧回了家。
因为花晴今天没来,他也不需要再去KtV了。
久违的早回家,许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是先打几把游戏,还是再去把曲子完善一下?
嗯,应该要先洗澡才对。
他想起了口袋里还有沈绘断掉的发圈。
等明天拿着这个物证去找李妙对质完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修复一下吧。
而正当许韶舒服地冲完澡,顶着一头湿发披着毛巾走出来时,客厅的手机响了。
是沈家妹妹吗?
许韶心想,于是便去拿过手机。
来电显示是白韵。
“喂?韵姐啊,那啥,有何贵干啊?”
“你这是什么猥琐语气,真恶心。”
“咳咳......”
看来没错了,还是那个白韵,虽然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在干什么?”
“刚洗完澡,准备去打两把游戏,怎么了?”
“明天下午五点到七点的课。”
“我知道了。”
许韶心想,原来是给他下通知来了。
“衣服换好了吗?”
“还没,怎么了?”
“去换个衣服,然后来开个门,我在你家门口。”
音调清冷,不起波澜。
似乎也不带任何感情。
......
不是,大姐,你是不会按门铃吗?
还有,已经到家门口了,为什么不进来说话呢?
许韶匆忙换好了衣服,开门。
白韵直接走了进来,几乎是无视了某人,然后驾轻就熟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白色的拖鞋。
随后开口问道:
“你也刚回来吗?”
“嗯,刚下班。”
“还是那个餐厅钢琴师的工作吗?”
“对。”
“怪不得身上都是味道。”
“那没办法啊,毕竟是在餐厅里......不对啊,我不是已经洗完澡了吗?”
“你急什么,我也没说是什么味道。”
“......”
如果还有开玩笑的闲工夫,那说明这位祖宗今天的心情确实还不错。
“有什么喝的吗?”
白韵换好鞋子后,拉开了冰箱门。
“啤酒,麦茶,哦,还有一瓶二锅头。”
“之前你不是买了两瓶?”
“喝了。”
许韶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和睡莲小姐相认才壮胆喝的酒,干脆直接一句话潦草带过。
“喝你一罐啤酒,不碍事吧?”
“直接拿就行。”
“买这么多菜,你是要对抗世界末日吗?”
“世界末日要到了?!”
“可能吧。”
白韵拉开拉环,靠着餐桌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随后发出一声豪迈的“斯哈”。
不愧是酒中女侠,喝酒就是爽快。
“所以,怎么突然来我家了?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有。”
白韵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
“这是......?”
“明后天上课的琴谱,明天的上课时间我电话里说了,后天是早上八点到十点,还有下午三点到五点。”
“oK。”
许韶接过了文件,抽出几页,粗略看过一遍。
还行,对他来说还在能力范围之内。
“识谱能力还有吧?如果没把握就提前熟悉熟悉。”
“那些孩子什么水平?”
“八级到十级吧。”
(这里指钢琴业余等级考试,十级为最高,但不是钢琴这个乐器的最高等级。)
“这么高啊,我怕教不好。”
“到时候我也在,你这半吊子水平,顶多只能算个助教。”
白韵说着,捏瘪了易拉罐,精准无误地丢进垃圾桶里。
“是......”
“小孩儿都比你厉害。”
“这不至于吧?!”
许韶自认为还是比那些小孩子要厉害的。
“至少小孩儿知道,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
“这是歌词吧?还有你确定他们知道?我小时候还想当太空人呢,我爷爷奶奶当时可高兴了,给了我最喜欢的......”
“大嘴巴子?”
白韵即答。
“压岁钱啊,压岁钱。”
许韶无奈地摊了摊手。
“还有一个事情,我爸妈也到临洋了。”
“叔叔阿姨也来了?”
“嗯,明天晚上你不用准备了,来我家里吃就行,我爸想和你喝几口,妈妈也挺想你的。”
“行,得去。”
“礼物就不用带了,不劳烦你这个公鸡掏钱。”
“沈绪给我瞎起的外号,你怎么也叫上了?”
许韶要红温了。
虽然他确实是抠门了一点,但也只是抠在小地方上,在一些大的事情还是绝对不会眨眼的——
吧?
“因为挺合适的。”
白韵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许韶,让后者感觉到自己的人格被侮辱了。
“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我哪敢啊,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切,沈绪的妹妹呢?没来你这里?”
白韵用纤指绕着耳边的头发,眸子也撇到了一边。
“来了,下午刚走。”
“你想泡她?”
正喝着啤酒的许韶,听到这话直接喷了出来。
“咳!”
“看你这反应,我说中了?”
“也不算吧,不过确实挺不错的,之后有机会试试看吧。”
“沈绪没意见吗?”
许韶心想,不就是沈绪这个好哥哥把亲妹妹委托给自己的吗?
他要是有意见,这剧情还能不能发展了?
“不知道,他在国外干大事,好久没消息了。”
“找个富婆也挺好,让你少奋斗一辈子。”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切,走了。”
白韵没好气地白了许韶一眼,来到鞋柜边上换好鞋子。
“这么快?”
“怎么,舍不得我?”
“其实也没那么舍不得......”
“滚!明天不要迟到,不然工资给你扣光!”
“好的,韵姐!”
送白韵下楼后,许韶回到了房间里,对着桌上那断掉的发圈发呆:
他忘了问白韵一个事情——
发圈要怎么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