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零点零五分。
随着最后一轮礼花弹升空绽放,花旗现任总统唐纳德·拜森在红毯上迈开沉稳步伐,走向这三年来他发号施令的所在。
讲话稿早已成竹在胸,摄像人员也于椭圆形办公室内各就各位,没有意外发生,一切仍在掌握。
房门没锁,拜森直接拧开了把手。
只有这间房子的主人才有如此权力。
摄像机就架设在办公室正中,后面站着摄影师以及两名特勤局特工,拜森朝向他们略一点头,与其说是打招呼,不如说是最后的安全确认。
进了房间,沿着椭圆形边线,拜森来到了他今晚的主战场——坚毅桌后面,目视镜头保持微笑的同时,他拉开了椅子。
直播开启,包括白房子上方天幕在内的无数块屏幕上同时出现了拜森总统的身影,向全国民众转发这个国家最高权力者的一举一动。
秒针在嘀嗒走动,画面也没有定格,可是拜森却站立在桌子前没有坐下,魁梧身躯微微打着颤,脸上更是不见了笑容。
拜森将两只蹄子高举过头顶的同时,从坚毅桌底下钻出一个套着黑衣、黑色绒线帽下只露出眼睛的男子,同样黝黑的手枪像手术刀一样贴着拜森身体中线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了砰砰跳动的心口。
办公室里两名特工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配枪,跟着心中一凉,枪套里什么也没有。
于是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总统被枪手逼得一路后退,来到身后靠左边的落地窗前。
此时,全国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屏幕里发生的一切,震惊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守卫在南草坪的那组特工是个例外,发觉了白房子里的异样,训练有素的他们按照应急预案指导,撒开步子向各个防守点位飞奔,封堵劫持者的去路。
临走前,有特工向着留在观景位的秦康一家人望去一眼。
这一大家子原本是今晚的看防重点,眼下却未少一个,正和其他民众一样抻长了脖子仰望头顶上的巨幕。
摇摇头甩掉心底的那丝疑惑,特工离去的脚步匆匆。
就在这时,天幕上风波又起,拜森总统的巨大身躯失去了平衡,摔向椭圆形办公室的落地窗。
在亿万观众注视下,那名枪手用力推了总统一把,顺势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襟。
无数人的惊呼卡在了喉咙口,在窗户破碎前一刹那,时间停住了。
秦康带着总统飞身跃出窗外。
数之不尽的碎玻璃定格悬浮在了半空。
直到身体的每一寸都离开了窗台,时停中秦康又做了一件事。
他的另一只手往后挥,对那扇落地窗发动了幼化。
纷飞四溅的碎玻璃碴倒带似的回到了它们本来所在位置,拼合出完整窗户,光可鉴人。
秦康与拜森一大一小两具身躯并排飞出三米多远,落回到了地面。
这一刻,时间停止仍有十几秒的剩余,足够他穿越任何防护与阻拦,把总统带到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时间恢复流动,拜森总统的意识也重新运转。
他脑海中跳出的头一个想法是黑,第二个是冷。
相比灯火通明又温暖如春的办公室,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又黑又冷,让他联想到了墓地。
不对!这不是想象!围绕在身边的汉白玉石碑密集得让头皮也发麻,犹如玄冥中飘起无数鬼影。这是……这里是……
“阿灵顿公墓!”
蒙面男子站在拜森面前揭晓了答案。
同时,他也摘下了绒线帽。
秦康眼望四周,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里风水不错,拜森总统要不要选一处当作埋骨之所?”
拜森这会儿已经彻底吓瘫了,蹄子撑着身下草坪艰难挪动:“你不要过来啊!”
这个许愿无效,秦康朝他迈近一步:“昨天你让多萝西来找我,提出了一项和解方案。”
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拜森完全不明白秦康在打什么主意。他说不出话,上下牙关止不住打架,于黑暗中咯咯作响。
“这样吧,我也给你一次机会!”秦康面朝地上的老牛略略弓腰,“最后一次机会!”
“你……你想做什么?”
“我仔细想过了,总统毕竟不是皇帝,也不好搞什么禅让。那就这么办吧,等一下我送你回白房子,你面向全体公民宣布在花旗实行帝制,自封开国皇帝。”
“你这家伙在胡说些什么啊?”
“对!到时候全国都会觉得你疯了,那会儿我再杀进白房子,推翻昏君统治的同时就任下一届总统,也算名正言顺。”
“别做梦了!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对你结果都差不多,可是按我说的做,有很多人都不用死。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秦康!你个杂种!别以为杀了我就能窃取总统宝座,国会不会答应,联邦法院不会答应,全花旗的五亿公民不会答应!”
“其实我也没指望你会答应!”秦康抬腕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做个了结!”
秦康抬起手的同时,拜森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可他手里没有枪,却从掌心里射出一团紫光,正中拜森的脑门。
……
白房子内传出一声撕裂肺腑的哀嚎。
“总统先生!总统先生!您怎么啦?”
拜森瞪圆了铜铃大的牛眼,多萝西蹲在他身前紧紧抓住胳膊,说话像是从天边飘来的,听不真切。荧光灯在办公厅主任身上打出了一圈光晕,有一瞬间让总统以为见到了天使。
汗水顺着拜森的脸颊与下巴滴落在地板上,砸出了一个小水洼。像是所有刚从梦魇中醒来的家伙一样,拜森直愣愣的眼神里没有焦点,一如他此刻散乱的思维。
直到白房子专属医疗团队赶到,冰凉的听诊器贴上拜森火热胸膛,强烈刺激下才让他的神志恢复了几分清明。
“我还活着吗?”
“总统先生,您在胡说些什么啊?全国民众还等着听新年致辞呢!医生,诊断结论是什么?”
摘了听诊器,一身白大褂的狐狸从拜森身旁站起:“除了心跳有点快,我看不出其他异常,或许总统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现在几点?”
问话同时,拜森也看向了自己的腕表。
结果都一样,12月31日晚上11点20分,距离新年到来还有四十分钟。
拜森挣扎着从椅子上站起,甩开幕僚们从旁伸来的手径直来到窗边。
“秦康在哪里?”
“带着全家逛街,就离开这里不远,特工无时无刻都在盯着他们。”
又看了一眼表,拜森砸了两下有些发胀的头:“再多派些人手,发现异常立即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