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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例行通话里,聂傲冰的态度似乎比平时更冷淡了一些。

“会议被你搅黄,局里当天就撤回来了,避难所方面也回了营地。”

“有什么后续行动吗?”

“暂时没听说。贺局说他最近几天都不来上班了,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和上头汇报吧,毕竟事情是砸在了他手上。”

“他可以推给周弘毅。”

“可是周弘毅已经死了,担责任得找个活着的。本来安全工作连续出现纰漏就够他喝一壶了,又搞出了这段录音……”

“你倒挺向着领导的嘛。”

“他算是我的伯乐,说起来也是我坑了他……你还有别的要问吗?”

确实有一个问题,但秦康却没法开口,也注定得不到答案。

挂断了电话,他怅然若失。

等过了今晚,聂傲冰就只剩20天的命了。

第二天早上,四份检查汇成颇有份量的一叠纸交到了秦康的手里。

还是老实人多啊,尤其是秦悠亚,这检查还是在桌上放了本词典,边翻边写的,看得秦康都有些心疼了。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功夫一一惩戒了,今天约上了侯奕泽,跑一趟五金市场。

谢澜留下来看家,这样万一遇上事能有个照应。

不同于汽配城的冷冷清清,五金市场里拉开门面做生意的店铺还不在少数,只是临近几家的老板看着都是同一个人,像是经过了资源整合。

按照账册上记录的门牌号,秦康他们找到了一家位于市场内部道路拐角的工具专营店。

来这里的顾客多数都有着明确的目标,所以不需要推销,伙计就坐在一楼柜台后面,静静地等着走过来的一人一猴。

“我们找喻老板。”

伙计抬眼迅速横扫:“买东西吗?”

从伙计的记忆里,秦康看到了他有一把射钉枪,就放在柜台底下,想必此时手也已经按到了上头。

“买东西。”

一只早就拿在手上的罐头,贴着柜台的玻璃隔板推了过去。

伙计的嘴角勾动了一下,他把手放上了桌面,再撤走时罐头已经像变戏法似的消失了。

“等着。”

穿过柜台内侧靠底的一道窄门,伙计进了里屋。在一阵淅淅索索的说话声后,他又跑了回来。

跟在他后头的就是那高大的壮汉,挤出来时候让人不由担心起了门框。

“是你们找我吗?”

这话多少有些明知故问,毕竟店里并没有第三个顾客。

“没错。想不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这次主打一个坦诚,秦康也就主动亮明身份。

“哎!你是和那个女探员在一起的!”

果不其然,喻子龙下意识攥紧了沙包大的拳头。

“曾经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喻子龙朝他和侯奕泽都瞅了一眼,冷笑着说:“接着你不会想跟我说你已经移情别恋,爱上这只猴子了吧?”

没想到大块头还很有幽默感,只是这剧情也未免太过狗血。

秦康把胳膊肘靠在玻璃柜台上,身子斜倚着:“反正我没恶意,这次也跟调查局无关,找你是想做一笔生意。”

喻子龙两手插到了胸前,那模样活像下一秒就要爆衣。

“我不做条子的生意,条子的相好也不例外。”

秦康瞧着他,叹了口气:“条子要买真空包装机做什么呀?拿来打包尸体吗?太平间又不是用不起。”

“那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卖。”

眼看已经谈僵,侯奕泽看着大块头问道:“邓文成是不是很久没来了?”

喻子龙倒吸了一口凉气。

侯奕泽把手伸进了外套口袋:“他平时端着的那把枪,你总认识吧。”

啪的一声,一把看着有些年头,边缘漆水都被磨秃了的大黑星被拍在了玻璃台面上。

喻子龙看了半天,喃喃道:“邓文成他……”

侯奕泽唰地把枪从桌面收回:“你可以忘了他。”

喻子龙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我是欠了你们一个人情咯?”

秦康咧开了嘴:“人情就是要往来的。如果你肯勉为其难把东西卖给条子的相好,就算我们欠你的了。”

跟着喻子龙在五金市场里七弯八绕,秦康早就迷了方向。

大块头打开了话匣子,他原本就是市场里的商户之一,觉醒异能之后理所当然做了话事人,场子里所有店铺的营收他都要抽水三成。

按理说他的日子应该挺好过的,如果不是遇上邓文成的话。

看得出他此刻心情大好,半路都提了好几次要请秦康他们喝酒,被婉拒了。

他们最后停在了一家专营包装机械的店铺门口。

喻子龙一声吆喝,店铺老板从对门型材铺子奔出来。说明来意,确定规格,老板花了点时间翻出了包装机械和耗材。

被问到具体拿来包什么东西的时候,秦康留了个心眼。

“蚯蚓干。”

喻子龙和老板交换了眼神,回头问道:“这玩意儿有什么用?现在还有地方钓鱼吗?”

“拿来吃的。我们养了代替肉食,吃不完的晒干存着。”

喻子龙像是隔远了就闻到一股子泥腥味,皱起鼻子,又看了眼订单数量。

“你们家怕是蚯蚓成灾了吧?”

“我们把小区广场挖开了,往坑里头望进去,满眼都是扭来扭去的粉红色,像一锅煮沸的口香糖。”

喻子龙喔地干呕了一声。

秦康和侯奕泽把包装机和耗材搬上了皮卡,顺手也支付了货款。

店铺老板忙不迭逐个打开了装大米的袋子,确定里头不是蚯蚓,才算松了口气。

回程路上,侯奕泽坐在副驾,嘿嘿笑出了声。

“你是怎么想到蚯蚓的?还描述得那么恶心,我听得都想吐了。”

“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人想象不出从没见过的东西。”

“好像是有这么一说。咦,这又怎么了?”

“我也想象不出。有画面感是因为我非但见过,还吃过。”

“喔……不行,我要开下窗。”

把包装设备安置好,又在谢澜家里蹭了顿午饭,回去时秦康把车直接开到了锦庐46号楼下。

对于欢乐谷事件的始作俑者,他觉得怎么也要先惩戒一下霍芷晴。

才打开门,就听见屋里头传来连串叮呤当啷的声响,那架势就像是一头愤怒的公牛在瓷器店里施展北斗神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