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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康的表情有些尴尬。没了屏风的遮挡,让他突然就暴露在两拨人面前,再也当不了吃瓜群众。

此时的情形也容不得他多想,当即迈步跨过跟前的两人--还剩一口气的阿勇和另一个死人,往前走了几步拉开距离。

他本意是想说,他和这几个不是一伙的。但那边的水牛明显会错了意,把他的行为视作出战。

没有留给秦康解释的机会,牛又出手了。

还是同样的一招,还是同样的快!

本来秦康和水牛之间至少隔了三十几步,但在对方如同出膛炮弹一般的攻势下,距离被迅速拉近。

人的眼睛结构的特点所决定,会让同一个移动物体在不同视角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观感。说人话就是,第三人称旁观里慢悠悠过来的,换到第一人称去正面应对,会觉得迅捷无伦。

所以当这本来就快如鬼魅的牛向着秦康撞过来,他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牛角已经到了身前。

这一刻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内心一片空明,秦康觉得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功率,他可以听见自己噗咚的心跳,闻到牛身上的骚臭,那对弯曲虬结的犄角,正在一格格地向自己前胸逼近。

会死!

在求生欲的驱动下,秦康的身体动了。脚挫顶着地板,上半身侧向弯折出一个角度,几乎是贴着大水牛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像是有人重新按下了播放键,一阵强风掠过,冲散了凝滞的空气。

风是被牛的巨大身子带起来的。只见他咦了一声,单足向前猛踏一步,偌大身子腾地跃起到半空,扭转腰胯打了个旋,硬生生变了个方向。俯身落下的刹那蹄子发力往地上踏去,竟在绿色的环氧地坪上踩出了一个弹坑。

伴着地坪的破裂声,水牛再度逼近,这一次更快!

巨大的压迫感让秦康无法呼吸,他又一次感到死亡的迫近。

然而眼前的一切也再次变得粘稠。

这一次他甚至都能看清覆在那双血红眼睛上又黑又粗的睫毛。

这时的情形自不容他多想,又是出自本能的闪身。

等到身体重回到意识的掌控,水牛正站在另一侧离开秦康二十几步远的地方,响鼻里带出两股白烟,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杀心已起,刚才水牛两度出手,都没有放水,第二次更是使出全力,务求一击必杀。第一次落空还可以解释为对手的运气,可两次不中,迫使他必须沉静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青年。

秦康这边也是喘着粗气,紧盯着牛身上显露的任何异动。

对方的战术他本来就旁观得明白,刚才两次直面后的死里逃生,内心仍震撼不已。这种看似鲁莽的硬打硬冲,没有任何花哨的变化,但在力速双A的加持下,反而是最难对付的。就像高速驶来的火车,能把拦在前面的一切都撞烂。

这时一旁的阿勇突然对秦康喊话:“哥们儿!接着!”一把黑黝黝的手枪被扔了过来。

秦康抬手接住了枪,心里暗暗叫苦。刚才阿勇还趴着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拿枪,也是存了一分希望,毕竟这老牛追杀的又不是自己。现在拿了枪在手,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接枪这一错神的工夫,牛又动了,却不是朝着秦康,而是跑到另一边,一伸手拔出了先前被他甩出去嵌在墙板上的消防斧。

一人一牛,一枪一斧,又回到了对峙的局面。

水牛原本打的算盘,是在下一次突刺时,在两方身形交错相对静止的那一刻,挥出一斧。你再能躲,这一斧子的攻击范围,也够得到。

可现在对方手里有枪。如果他现在开枪,水牛有把握能躲开。但如果对方和自己想的一样,在贴近的时候开火,是枪快还是他的斧子快,倒真的很难说。

水牛想的是无伤。

秦康要的是保命。

所以秦康先动了,只见他急迈开步子,却是朝着侧方,越过点着篝火的油桶,几步上前矮身一跃,从一扇拉开的窗户里窜了出去。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水牛也是愣了一下。等回过神来,秦康已经到了屋外。

水牛同样奔向侧方窗户的位置,和秦康出去的那扇在一条线上。来不及开窗了,他直接撞了上去。

玻璃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水牛在屋外雪地上的打了个滚,此刻秦康正踉跄奔走在前面雪地上。

“想跑!”牛鼻子一声冷哼,发力追赶。

外头的积雪已有齐腰深,顶层的浮雪松软,一步一陷坑,这让牛的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

身后不断传来牛的怒骂。秦康双脚不停,不过积雪也影响了他的速度。

把牛引到雪地上,把双方速度拉到一个水平线上,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他只有一发子弹。

他没学过解剖学,也没在屠宰场干过,他怎么知道牛的要害在哪里。

这触感冰凉的铁疙瘩沉得坠手,和真人cS的玩具就是不同的物种。

只有一次机会。

快到了!

突然听得后面脚步声有变,秦康扭头看去,脸色陡变,只见那水牛此时竟飞身踏上了消防站建筑的墙壁,横转过身子,大踏步朝他靠过来。

飞檐走壁的速度竟不比在平地上慢多少。

秦康脚下急挫,调转方向,远离那墙壁。

那牛一声怒吼跃在空中,大斧高举过头,一招力劈华山砍了过来。

“噗”地雪花四溅。锋刃距着秦康后脚跟只有半尺。

双方来到了一片开阔地上。此时已相隔不足十步。

秦康突然不跑了,非但不跑,反而调转头朝着水牛奔来。

“找死!”

水牛胸前横担着消防斧,拔开脚步全力前冲!

就在要对撞前的刹那,又一次带着那种奇妙的粘稠感,秦康的身体几乎是贴着雪地侧飞向前,同时左手高高扬起,利斧从他胁下划过,勾破了身侧的衣襟。一泼透明微黄的液体,随着秦康手上动作,罩住水牛满头满脸。

空气里有一股煤油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