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状雕塑映入特里尔德的眼中,他可以从上面每一块反光材质中看到自己渺小的身影。
而在雕塑下的纪念碑上记录着每一位和平行动牺牲的烈士,以及刻在底部的一段文字。
人人享有世界
特里尔德:“大部分资源仍然被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些人是不会被信念打动的。”
特里尔德:“他们就像是骑士小说中守着财宝的肥龙,一边睡在黄金与玛瑙堆成的山上,一边担忧着我们哪天闯入他们的洞穴劫掠他们的财宝。”
特里尔德:“但实际上,我们决不能对他们动用武力。”
汉斯:“所以,你选择了利益交换?”
特里尔德:“为了利益他们可以出售绞死自己的绳子,如果是一份大礼自然就得算另外的价钱了。”
汉斯:“你现在的表情和那些集团代表听到你提案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特里尔德:“只有和他们臭味相投的人才聊得来这种事吧。”
特里尔德:“多米尼克和他的科学家们稳定了信念,你和你的军队解决了战争,剩下的柴米油盐钢铁铜金就由我这个庸俗的人来解决吧。”
特里尔德:“不论是‘零点鞥工程’还是‘伊甸计划’在没有统一资源的情况下都是难以推进的。”
汉斯:“你的这次交换和放出猛虎无异,一旦他们的力量膨胀到一定程度,甚至有可以和世界政府抗争的资本时,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特里尔德:“但是这只猛虎能利用好的话,就和招财猫一样,我自然也替他们准备好了锁链。”
特里尔德:“首先虽然军队实行了雇佣制,但是征兵与训练资格仍然掌握在我们手中,这样雇佣军的规模就不会失控。”
特里尔德:“除非他们愿意冒着触犯法律的风险······就算是这样,这种只能在阴霾中行动,朝不保夕的生活,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呢?”
特里尔德:“其次,适用于雇佣制方案的挚友陆军及部分陆军配套装备,这将让他们能够染指的武装力量牢牢钉死在陆地这一维上。”
特里尔德:“这种单一的力量,在完整的陆海空天构成的四维打击体系下根本不值一提。”
汉斯:“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点,那你的这个提案还有什么意义?”
汉斯:“而且你的遏制方案也只是在理想化的前提下,如果中间的执行人出现问题,那么所锁链就会失去它的作用。”
特里尔德:“这点我也清楚,这本来就不是一个打算长久实施的计划。”
特里尔德:“而且他们选择雇佣武装力量本来就不是以我们为假想敌。”
特里尔德:“当他们发现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或者腐化世界政府这个‘外敌’时,自然会把矛头指向内部。”
特里尔德:“困死在鱼塘中的鱼,最终会走向吞并与侵占,这一点是由他们本身的运转逻辑决定的,甚至不会因为个人的意志而转移。”
特里尔德:“而在他们互相蚕食的这段时间,我们足以摆脱地球的引力场的束缚,组织起前往其他行星的殖民队伍。”
特里尔德:“用不了多久,宇宙广袤空间中的资源将成为人类触手可及之物。”
特里尔德:“到那时候,他们手里紧握的硬币还有什么意义呢?”
特里尔德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狂热,他望向天空,似乎想要将目光穿过云层投向那无边的星空中。
汉斯:“对你来说光是提前一半时间完成对伊甸I型的验证难道还不够吗?”
汉斯:“你还想在十年任期内就同时完成‘零点能工程’乃至‘伊甸计划’不成?”
特里尔德:“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可还没好高骛远到那种程度。”
汉斯:“看来你还没被野心冲昏头脑,不算太激进。”
特里尔德笑着回道:“所以我要争取连任。”
汉斯:“······”
特里尔德:“汉斯,没有任何一位政客能拒绝带领人类走出地球这样的成就,我也不例外。”
特里尔德:“而且我也老了,也想要做点将世界政府的威望推向新高度的事情。”
汉斯:“还有就是你也能留下载入史册的功绩吧?”
特里尔德不置可否地说道:“对我这种庸人来说还真是尖锐的评价啊······”
特里尔德:“我可以保证,这不是单纯的自私,我一直将世界政府放在比自己更高的位置。”
汉斯:“你还有一点没有考虑到,如果他们也放弃了手中的硬币,选择下注太空呢?”
特里尔德:“如果他们同样将目光投向了宇宙,落在了星空······”
特里尔德转过身,阳光透过球状雕塑落在他身上。
他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天空中那颗巨大的火球,又像是要拥抱前面的整个世界。
特里尔德:“那他们不就是志同道合的同胞,我又何必费尽心思算计他们呢?”
······
(Endless path)(后面我直接写歌名了,只是推荐,不是强迫,毕竟音乐口味不一样)
信与巴拉德还在交流着对他来说难以理解的问题,男孩的思绪逐渐飘远。
母亲的墓碑下并没有尸骨,在那场惨烈的攻坚战中,极端分子使用了尚不稳定的热熔炮,失控的爆炸将他们和政府军一起化作了灰烬。
在直径400米的深坑中,找不到任何人类的踪迹,只有融化的铁水与逐渐冷却结晶的岩石。
而爆炸产生的烟霾覆盖了整座城市,持续了整整一星期才全数落回地面。
或许那才是牺牲者真正回归尘土的一天。
对人类来说这是战争与混乱的最后一天,但对牺牲者的家属而言却是哀痛开始的一天。
渡边:“为什么?那些危险的任务,妈妈为什么非去不可······?”
虽然没亲眼看见,但现场惨烈的照片和电视台循环播放的报道让渡边似乎也能感受到硝烟的味道以及······
在爆炸的一瞬间,人体是如何支离破碎的。
那是他们,是母亲被死亡定格的瞬间,每每想到这点,渡边的为不就不禁痉挛。
这让他甚至只是见人受伤就开始头晕,因为他所看到的不是视网膜上那新鲜的伤口。
而是那个挥之不去的死亡幻觉。
不知多少次,渡边朝着已经不在此地的母亲发出疑问。
同样的问题,他不敢去询问父亲,害怕徒增对方的哀伤。
巴拉德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这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软蛋?
早熟的男孩心中有着过多的优思与多虑,让他迟迟难以的得到问题的答案。
??:“我想······”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闯入了渡边的视野。
??:“因为这是她选择肩负的责任。”
对方轻轻将一束悼念的花放在墓碑前,低头默哀道。
对方似乎同信一样是军方人员,但却穿着完全不同的制服。
渡边:“责任?”
渡边:“难道母亲和妻子就不是她的责任吗?”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渡边却对面前的人产生了某种熟悉的既视感。
理应升起的戒备也被放下,他问出了自己辗转反侧难以想通的问题。
渡边:“世界上有很多可以执行任务的军人,但是对父亲来说,她是唯一的妻子;对我来说,她是唯一的母亲。”
渡边:“难道我们就那么不重要吗?”
??:“她从未将你们搁置在一边。”
??:“你也是信念的源泉。”
??:“你以后也会面临同样的选择。”
渡边:“那我绝对不会像母亲这样,除了一座空碑什么也留不下。”
??:“不,她留下了······”
水滴敲打树叶的声音打断了年轻军人接下来的话。
阴雨毫无预兆,突如其来,就像是男孩多虑的心情。
信:“渡边,我们该走了。”
父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不知何时,巴拉德与他已经到了公墓的出口。
渡边:“好。”
渡边脱下外套挡住越来越大的落雨小跑着奔向父亲。
他回过头,发现那位奇怪的年轻人已经走到了下一处墓碑,为其献上了另一束悼念的花。
朦胧的雨幕中,他隐约看见了盾牌和羽翼组成的标志印在对方的披风上。
巴拉德:“渡边,你在磨蹭什么?”
渡边:“来了。”
雨越下越大,渡边不得不全身蜷缩在外套下,朝出口本去。
雨幕中,那位年轻军官的身影如同海上的灯塔,被墓碑组成的礁石簇拥着。
孤独且坚定。
屏幕黑了下来,并逐渐显现出一段猩红的字体。
距离帕弥什爆发还有290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