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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再老实的人也有鬼话连篇的时候,要不是自己知道包袱里就几件衣服和路引,她真的会以为自己丢的是什么宝贝。

林瑾小声的问着庄不因:“要是最后没法收场怎么办?”

这罪名可不一样啊。

“怎么会,咬死丢了就成,既然敢起贪念这就是他们该受的。你别觉得过意不去,这种人不给个教训不行,日后还会继续去偷。”庄不因走过那么多地方,见识过人心的险恶,一点都同情对方。

羊姆尔也同意庄不因的说法:“若今天遇见这种事情的是穷苦人家,说不定一个想不开就跳河了。”

“那就这样吧。”林瑾想想觉得也对,这都不是自己在路上当扒手了,这是登堂入室的偷,性质确实恶劣,“确实是个很坏的人。”

如今已是五月中旬,虽然端午节已经过了,但是艾叶还是悬挂在屋子上的,毕竟艾叶是天然的驱蚊草本植物。

殷扶疏将干掉的艾叶用火折子点燃,将屋子周围都熏了一遍,然后又换上新的艾叶挂着。

鞋子踩踏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殷扶疏看向来人,她三年没有见过冯媛,乍一看见还真的仔细的想了想这个人是谁才想起来。

“堂姐。”殷扶疏淡淡的叫了一声。

“你可别叫我堂姐,你又不姓冯。”冯媛不接殷扶疏的这声好,殷扶疏是她四伯家的养女,她四伯一生没有子女,最后却领回来一个小傻子当亲女儿养,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她四伯就死了。

她四伯死后没多久,她伯母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殷扶疏就像是个灾星一般,克父克母。

殷扶疏敛住眼底的神色,念着冯媛是她爹娘的亲人她没有生气:“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冯媛冷笑,取出袖中的宣纸:“殷扶疏,你三年前为何进了深山整整三日未归?为何你进山之前是个傻子,出来后就变聪明了,你真的是殷扶疏吗?”

“得老天眷顾,看我痴傻多年,磕了一下脑子就聪明了,怎么,不行吗?”殷扶疏拧眉,她和冯媛的关系自幼就不好,可是也没到找茬的地步,可今日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

冯媛痴痴的笑,笑声中带着讽刺:“怎么你就这么好运气,旁人就没有。”

殷扶疏面不改色:“因为我善,还有什么问题吗?”

冯媛见殷扶疏还在狡辩,字字充满针对的质问她:“就算你变聪明了,难不成就生而知之了不成,你之前十多年都未曾识文断字,怎么一朝清醒就能写诗作赋。”

殷扶疏没有说话,这其中的事情确实不足为外人道也,她也确实是偷了别人的文采。

“还不承认,你看看这是什么!”冯媛将手中的宣纸丢给殷扶疏。

殷扶疏将满是褶皱的宣纸展开,看着上面的诗句:“哦,我三年前的那首诗。”

“到底是你赢的我,还是你抄了旁人的诗句,当做自己的。”冯媛眼中满是笃定,“这上面的字迹可和你后来的截然不同,你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殷扶疏,你抄了旁人的诗句哄骗族中给你凑齐银两上京,你好不要脸啊!”冯媛指着她的鼻子怒骂,“你以为你现在装出这副样子,就真的是什么文人墨客了不成,你不过就是一个剽窃她人作品的卑劣的乡野村妇!”

殷扶疏看着当初自己还不太会写字,所以用了宋时夏的笔迹写出来的诗句,这句诗也确实不是当初的她能写出来的,她无可辩驳。

她取出火折子将宣纸烧的一干二净,抬眸看冯媛:“证据呢?”

冯媛目瞪口呆的看着殷扶疏那毫不迟疑的动作,甚至手都没有抖一下:“你、你……”

“我父亲死后,他的良田该归我娘所有,可是族中不但没有将良田给我娘,还以我为由将我娘赶出族里,那些银钱,本来就是族中欠我娘的,何来哄骗一说。”她不过是给了一个好听点的理由让他们把钱还回来,没有让他们那层脸皮彻底丢干净罢了。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没能将母亲救回来,终究是晚了一步。

她娘不会争抢,她以前愚钝也总是会被忽悠,所以才白白被占了家财而不自知,一直凑不出钱来给娘亲治病,才会一拖再拖让她娘亲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冯家本来就欠她娘亲的。

“你该庆幸我当初清醒的早,那时候我娘亲还未过世,若是我在我娘过世后才清醒,等着你们的就会是我的斧头!”殷扶疏想是不是自己离开冯家村前的那一个月表现的太好了,让冯媛忘了她痴傻的时候是敢一个人在冬天拎着斧头进山杀虎的人了。

“你、你、你这些年果然是装的,寄回来的那些信也是……”

“是啊,我装的啊,既然你知道,还不走?等着我打你吗?”殷扶疏脚尖一挑,一根竹竿就落在了自己的手中,指着冯媛,“你不会以为,我刚才叫你一声堂姐就真的把你当堂姐了吧?”

冯媛双目下垂,看着指着自己鼻尖的竹竿,冷汗顺着额角滑落:“你疯了你,你这是要杀人吗?你这些年写的那些诗句就是想压我一头,不让我入京拆穿你是不是?”

“你还不值得。”殷扶疏唇角微微勾起,却没有一点笑意,“我单纯就是想骂你们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人罢了。至于你说的那些,证据呢?”

她抄了宋时夏的诗句自然会自己去和宋时夏赔罪,至于冯媛?谁管她。

“我不会杀你,但是你要是再不走,我不介意让你再看看我当年是怎么打人的。”殷扶疏虽然痴傻了十几年,但是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因为她听不懂别人的阴阳怪气,但是要是有人敢动手,她生气的时候是真的会不管不顾的打人,下手也不会知道轻重。

到时候就算一不小心打出个好歹来,就算告到官府去也没用,她就是一个傻子,自己明知道打不过还要去招惹一个傻子,能怪谁。

“你!”冯媛气急,但是转念又想到殷扶疏住在这荒郊野岭,也没能进女子书院,等她自己进了女子书院后她就能压殷扶疏一头,“你等着。”

等她做了女官,她第一个就治殷扶疏。

殷扶疏啧了两声。

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品配不上才华的人,偏偏那些有才华又有品德的人却那么短命。

她看着宋时夏墓穴的方向。

殷扶疏在这里住倒也不是因为住不起京城的房子,只是这里离宋时夏的墓比较近,她给宋时夏守了三年的墓,也扫了三年的墓,她总觉得是自己对不住这个女子。

她三年前打算提前储存好过冬的粮食,所以时常会进深山,那年她猎到了一头熊,可是熊太笨重,她搬下山的时候一脚踏空把自己摔死了,然后在醒来就看见了一个光头的和尚。

和尚说她现在是个活死人,要这三年好生修身养性,每日入夜之后就必须要入睡,吸收天地精华才能有重新为人的机会。

她原来想着是自己侥幸的捡回一条命,可是后来她脑子里却凭空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些自己都没吃过没见过的东西都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