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法安静地躺在那里，双眼轻轻闭合，呼吸平稳而舒缓，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枕头上，随着呼吸轻轻飘动。
在这安静的氛围中，让人不禁动作放缓，生怕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耶和华坐在路西法床边，静静凝视着堕天使平静的睡颜，伸出手轻轻触摸路西法的脸颊，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
路西法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感受到了耶和华的触碰，但并未醒来。
耶和华为堕天使施加了进入梦乡的法诀，不然以堕天使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睡不安稳。
一点儿细微的动静都能将路西法吵醒。
耶和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疼和无奈，收回手，支着脑袋在床边陪着路西法。
血月升起。
路西法艰难地掀起沉重的眼皮，入目却不是任何他熟悉的环境，而是一间暖色调的房间，纱制的窗帘挡住了落地窗外血红的月光，空气中流淌着令人心安的暖意。
这是哪儿？
堕天使缓缓起身，眯着眼打量装修精致的床顶，感受着房间内的气息。
这地方不像是地狱的喜好。
还有着微弱的光明气息。
哦。
他想起来了。
昨天他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和耶和华走了，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待在耶和华身边。
堕天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极了。
“路西。”银发神袛感受到路西法醒来的动静，推门而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耶和华温柔地问道。
路西法扭过头，指尖攥紧薄被，不与耶和华对视，“我怎么在这里？”
“你该休息了，我便带你过来了。”耶和华也不恼，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路西法。
路西法没回答。
他还没想好和耶和华相处的态度。
像以前那样恭敬依赖？
他根本做不到，堕天的事就像一根刺扎在路西法心里，碰一下都会带来钻心的疼痛，更别说装作没事人一样和耶和华像以前一样相处了。
但是他现在也做不到对耶和华横眉冷对，昨天神明的一番出乎意料的操作彻底乱了堕天使的心。
万一神还是眷顾他的呢？
他要是惹恼了神明的话，会彻底失去神明的宠爱吗？
路西法不知道。
“谢谢。”路西法最终选择了冷淡但不失礼貌的态度。
耶和华眼神黯了黯，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右手抬起，一杯果饮出现在他的掌心，“尝尝这个吧。”
是葡萄汁。
路西法在龙岛是最爱给他买的那款。
耶和华记得路西法自己也喝了不少。
他应当是喜欢的。
路西法没有接。
耶和华也没收回伸出的手。
气氛一时陷入了焦灼。
神明的手就在堕天使眼前举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究还是路西法先败下阵来。
堕天使向神明递到他嘴边的葡萄汁伸出手，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神明雪白的手腕，像触电了般地飞快收回。
尴尬的神色在路西法脸上浮现。
耶和华叹了口气。
这个路西有一点儿内敛。
已经和路西法熟悉地完全不在乎肢体接触的神明思想比守了二十万年七美德戒律的路西法更加放开。
杯口抵到了路西法嘴边。
堕天使顿时浑身僵硬，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抵抗，任由耶和华动作。
还带着凉意的葡萄汁顺着路西法微张的唇缝顺势而入，缓缓流过堕天使干涩的喉咙。
看着路西法苍白干裂的唇瓣终于带上了几分湿润，耶和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才对。
原来投喂是这种感觉。
似乎不赖。
难怪路西在龙岛的时候那么喜欢喂他各种各样的小吃。
耶和华感觉自己终于明白了路西当时的乐趣。
就当耶和华还想再喂的时候，不过是微微动了一下手，下一秒，神明手中的果饮就消失在了他的手中，堕天使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一把抢了过去。
一饮而尽。
刚刚被耶和华喂食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微妙，路西法觉得难以承受，只好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喝完就好了吧。
望着见底的杯子，耶和华眼里浮现出促狭的笑意。
路西这是害羞了吗？
“我有些累了，想再歇息会儿。”路西法侧过头，避开耶和华含笑的视线。
耶和华顺着他的意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路西法听着耶和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中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试图继续入睡，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昨晚的画面，以及耶和华对他的关心和照顾。
耶和华究竟是怎么想的？
神明在乎他吗？
为什么将他彻底打入深渊后又来做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
虚伪又可笑。
心中好似堵着什么东西，让人连呼吸都是不畅快的。
还是先远离吧。
不然路西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来。
他在这里耽搁的时间也很久了。
该去找萨麦尔他们了。
堕天使不过片刻之间就打定了主意。
路西法掀起被子，起身离开。
刚刚喝完的杯子还放在床角的小台子上，上面隐约还残留着神明的温度。
路西法就当没看见。
他不想在见到和耶和华有关的物品了。
结果他刚打开房门，就见到了刚刚离开的神明在门口候着他。
路西法：“……”
耶和华难道闲的没事在给他守门吗？
“路西？”耶和华略带诧异地看了一眼推门而出的路西法，“你不准备休息了？”
“我要离开了。”
眼前这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路西法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又补充了一句，“我要去找萨麦尔他们。”
耶和华一愣。
这个幻境是由路西法的灵魂碎片和他的神力构筑而成的，除了路西法之外，再无别的生灵。
他若是要强行构筑出萨麦尔他们，也会由于没有灵魂碎片支撑而失去鲜活的特性。
更何况……他也不太了解路西法和别的炽天使私下里是怎么相处的，只隐约知道一个大概。
太容易露馅了。
得打消路西这个想法。
“这里有我还不够吗？”神明上前一步，靠近路西法耳畔，似是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