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汪回来了。”雪姨开门,看站门口的是汪淼,喜色爬上脸,“最近忙不忙?”
“雪姨。”范世谙锁上车门,喊了一声,“好久不见。”
“小谙也来了。”雪姨偏头跟他打起了招呼,“你父母身体还好吗?”
“好。”他先汪淼一步进来,揽着雪姨的肩膀,“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我爸妈惦记要带你去我们家…”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慢慢变远,倒把汪淼衬的像外人。
汪淼斜眼看天,“切,记仇。”
正值周六,汪父和萍姨也在家,搬一个小圆桌,坐在桂花树下。
阳光正暖,桂花洒落,两人就着满院桂花香,喝茶、讨论诗文,看起来好不惬意。
杂音越来越近,刺的正在兴头上的汪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他仍然垂首看书,含怒叫了一声,“雪姨,这个时节家里喜静,你不记得规矩了吗?”
“呦,什么时候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汪淼大踏步往里走,只几步就近了圆桌。
也不在乎石凳上已经铺满桂花,一屁股坐下去。
“汪淼,你的教养呢?”
汪父气的额角直跳,伸指指向他的鼻尖。
“别拿手指我。”
汪淼抬头,眼神冰冷直视汪父,“汪淼有功夫跟你周旋,我没时间。”
“有话说,有屁放,我没空陪你玩。”
萍姨含笑开口,想打个圆场,“淼淼…”
却不想,汪淼直接从小腿处抽出一把刀,插在茶盘上,“你不配跟我说话。”
这态度彻底将汪父激怒了,他站起,环顾一圈,抄起个鸡毛掸子,就要抽这个不孝子。
刚甩下,却被汪淼精准握住,他站起,比汪父高半个头的身形,稳压了一头。
眼神冷的就像在看死人,“我再说一遍,汪淼对你有父子羁绊,我没有,惹急了,我不介意…”
他阴恻恻地看向萍姨,“哪天缺胳膊少腿…”
短短几句话,威胁意味十足。
“你不是汪淼,你是谁?”
汪父看着这个眼神,居然有些胆寒。
这明明是自己儿子,可看着怎么像是一个陌生人,不,一个想要杀了他们一家的陌生人。
“汪洋,你忘了,你亲自将我和汪妙带回来的。”
汪父松开鸡毛掸子,身形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他看汪淼,就像在看恶魔。
阮茉莉曾说过,那场人口拐卖,汪淼分裂出来的人格,杀了人。
那时候,他才六岁。
现在…
汪父害怕地一屁股坐回石凳上,晃了晃。
汪淼丢开鸡毛掸子。
掸子在地上跳了跳,停下。
“你这次叫我回来,是为了顾家的事?”
两人没有回答,但闪躲的眼神也不需要做过多解释。
“能够得上上流社会,被人称呼一声汪教授,那是因为沾阮茉莉的光,不然你们两个大学教书的,什么也不是?”
“再应那些不该答应的请托。”汪淼拔起刀,手起刀落,削下一片树干,“我不介意亲自动手。”
36度的嘴,吐出了零下的话。
‘冻’的两个年过半百的人抖了抖。
“走了。”汪淼干净利落地将刀塞回刀鞘,招呼一声,“这里脏…”
变故来的太突然,又结束的太快。
等在场三人完全反应过来,两人已经驾车离开。
“怎么不收房产证?”范世谙打趣他。
汪淼偏头看窗外,“不耐烦干,让那怂货自己解决。”
“他不是不收,是嫌脏。”范世谙为汪淼辩了一句。
不然不会在阮茉莉去世后,就没回过家。
仅有几次回来,也只是看房子是不是完好无损。
汪淼没说话,刚才别看他处理的雷厉风行,可只有自己知道,心里还是有一丝悲伤滑落。
毕竟是血脉相连,也父慈子孝相处过的。
“别娘们唧唧的,说吧,下面去哪?”
汪淼迅速切换话题,“你跟我进来,不是为了看热闹的吧?”
“还个人情吧。”范世谙也不跟他客气,“陪我去趟医院。”
……
儿童外科病房楼道,整体装修偏粉。
四处都画有颜色鲜艳的动画角色,如果忽略不时钻出病房的嚎哭声,倒也算一处童真十足的地方。
汪淼全程皱眉跟在范世谙身后,脸上的不耐即将要达到顶点。
他忍无可忍催促道,“到了没?”
“到了。”
范世谙刚举起手准备敲门。
单人病房的门从里面被拉开,迎面出来一人,愁苦的脸看到他们,瞬间染上了笑意,她掉头回去,轻喊了一声,“天真,范叔叔来看你了。”
高高隆起的被子动了动,一颗头小心从里面钻出,露出一双眼睛。
看清来人后,他一把掀开被子。
朝范世谙冲过来,扎进他怀里。
为了确认眼前这人是真的,他甚至还上手摸那道骇人的疤。
软软温温的小手触到的刹那,范世谙忍不住躲。
但对上天真不解又委屈的眼神,他在心里叹口气,随他摸。
天真妈有点吃醋,更多的是高兴,她按住即将淌下泪的眼角,背过身,抹去。
转身笑着开口,“这几天,天真一直躲在被子里,见到你,第一次出来。”
范世谙托着他的屁股,往上抬了下,问,“口供还没录吗?”
“录不了。”天真妈叹口气摇头,“除了家里人,其余时间,见谁都把头埋被窝。”
“介意我问吗?”
这也是范世谙今天来这里最重要一个目的。
范母催了他几次,让他趁还在Y市,去看看孩子,基本的人情世故要到的。
本来范世谙没想理会,两家又不沾亲带故的。
但区局局长,电话打到他这,说了天真的情况,再三请他有时间帮忙录个口供。
堂堂一个局长,都拉下脸用上‘请’字了,范世谙也就不好拒绝。
天真妈还没说话,天真两手按在他脸上,确定眼睛看向他了,郑重地摇头。
这是同意了。
说话暂时是不可能了,笔录只能以问是与不是的方式进行。
最后得到的信息,男的、有胡子、身上有一股很像医院的味道。
问到这,范世谙眼神微动,调出一张照片。
手腕上爬了一圈类似蜈蚣的丑陋疤痕。
“这个你看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