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不到他们的位置？”顾衍之站在巨大屏幕前，看着眼前黑茫茫的一片混沌宇宙，转头看向身侧之人道“张昊然那家伙给他们配置了最高级的反侦察武装？”
“这类飞船都被登记在册，我们一致认为有可能使用了什么特殊手段短时间内屏蔽信号，或是使用极为老旧的飞船型号。不论是哪一种方式，就从已知的信息来说，我们拿下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近乎十倍的兵力差距，更别说武器上的绝对优势。
不可能出什么问题的。
“嗯，布置下去，几支部队按照之前的部署分别推进，到底还是各为其主，一定要按照我的部署推进，不能让她们再钻了漏洞，只要她们出了首都星范围，即刻拿下！”
“是！”
关闭眼前的屏幕，顾衍之没有更多时间浪费在两个手下败将上，抓捕公主固然是急事，善后也是一件难事，说到底还是宁为清的身份实在是难办，哪怕他们做出了那么多的布置，也不过堪堪将计划进行了下去。
眼下计划顺利进行，他其实觉得父亲那么在意这个宁为清和姜京蕊的行为大可不必，新帝登基前的选举，后续的权利分配分明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但是既然父亲也说了，那还是执行的比较好。
至少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一直是这样做的。
“我父亲的情况怎么样了？”似是想到记忆中那可靠的身影，顾衍之一直皱起的眉头微微放下。
“不容乐观，医生说已经到了看天意的时候了。”
油尽灯枯。
“安排一下我的日程，晚上我去看看父亲，然后……回家一趟。”大事既成，他多日紧绷的神经也可以稍微放松一点。
“是！”
最后的忙碌过后，虽然手头依然有一些事情，但是他还是按照日程到了医院。
顾父此刻，躺在病床上沉眠，见到顾衍之过来，他的心腹立马上前小声道“少爷，您来了。”
“父亲今天怎么样？”
“老爷今天只清醒了一个小时，精神不是特别好，但是听了计划的进度感觉又好些了，他很满意这次计划取得的成果，最后要求您一定要将那敌人斩草除根，莫要留下隐患。后面好像还怀念了一下年少时的记忆吧，他在看几张过去的老照片，还说了些话，但那段不是说与我的，我也没听明白。”
他顿了顿，神色晦暗。
“医生说，老爷可能就是这几天了……”
“知道了。”顾衍之看着病床上已经瘦成皮包骨的父亲，脸色灰暗甚至发黑，整个人身上哪怕常常清洁依然透出的那无法令人忽视的臭味，一直在攻击他的鼻子。
他并没有半点嫌弃，而是坐到了他的床边，静静的看着那张已经布满皱纹的面庞。
身侧的人见状，都很有眼力劲儿的离开了。
顾衍之也慢慢开始说起今日的一些事情，人总是这样的，拥有时并不会珍惜。
过去顾衍之曾经是恨过父亲的，不过十多岁的时候就被迫去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相处，装成爱她的样子。
他没有所谓的童年，因为他要比同龄人学得更多，肩负起更多，别人在明亮课堂上课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父亲的要求下在沙场上驰骋，在父亲的要求下用一句话决定别人的人生……
他肩负的是顾家的未来。
父亲总这么说。
却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
但，也习惯了。
或许是因为权利的美味，让少年人迅速的成长。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被裹挟向前，带来的，是手上握住了更多人的命运与挣扎。
他甚至爱上了那个干净明媚的女孩儿。
虽然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他到底是爱沈星河，还是爱那个父亲描绘下的，属于顾家的世界。
他也没有恨了，相反，他感激父亲给予他的人生和权利。
这样的感激，在父亲即将死去的时候，显得更加明显。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脑子里短暂的清空了一切，一直到光脑的提示音响起时，他才好似惊醒过来。
“我先走了，父亲，相信一切都会和我们想的一样，顺利进行。”顾衍之接了通讯大步离开，他的心腹又迅速回到病房，小心的照料着眼前油尽灯枯的老人。
他或许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也不会有人知道，此刻的他光脑屏幕上，放着的是两个年轻的少年搭着肩膀，笑得灿烂的老旧照片。
过去人的故事，已经老去，也没有谁会再来探寻。
现如今的故事，却正在发生。
顾家大宅，灯火通明的巨大房间里，只有一地的碎玻璃，满地的血迹中，一名白衣少女看着眼前跪倒一地的仆人，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沈小姐！沈小姐！求求你不要再继续了！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只能跟着您一起死啊沈小姐！”
“小姐！您不要伤害自己了，阿姨从小看您长大，实在是心疼啊！”
“二小姐！您小心啊！别被那些东西刺到了！您要是实在想不开，小草陪您去逛逛吧？”
……
看着她们甚至磕到满头的血，白裙少女手中的碎片，都有些颤抖。
“为什么啊……放我走吧……”
“星河小姐！您要走的话，奶娘愿意放您离开，没事的，我们都是一些贱命，但是只要您想走，我一定帮您想办法……”
看着眼前垂垂老矣，满眼都是自己的老人，沈星河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刀。
是的，这是沈星河，更是姜怀瑾。
那日与宁为清通讯结束后，沈奇铭说沈千山急病，吓得她迅速回到了首都星，谁知道刚下首都星就被顾衍之的人抓到了顾家大宅里。
她被戴上了只有犯人才会戴上的镣铐，关闭了和外界的一切沟通。
如同顾衍之养的狗一样，被关在了这里。
而沈家父子，从头到尾，都没再出现过。
身侧，都是她在沈家时候的熟悉身影，每每在她情绪崩溃做出过激行为时，她们就会以这样的方式，让姜怀瑾冷静下来。
她甚至不能去死。
因为她的死，关乎着别墅里所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