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选自然不清楚顾青灵的复杂心理，离开交流会的休息室后，他便来到了掘古门的秘地，顾青灵的精神体正在此处修炼。
陈选确实是有意分离两个顾青灵，这倒不是他想分化两女，而是单纯觉得两女凑在一起实在太难对付，顾青灵和其精神体皆有着超乎常人的神通和见识，两人如果合谋那真是防不胜防。
“大青灵，有空吗？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顾青灵精神体身披一件黑色罩袍，完全遮掩了身形，从外面看根本分不清她是男是女，这是她在掘古门的一贯形象。
“实体已经和我说过了，是百越王朝的宝藏是吧？”大青灵起身说道。
“嗯，事不宜迟，我想直接去现场看看。”陈选点头。
“那就出发吧，正好我也好久没去探访八阶遗迹了。”
两人于是再次启程，来到了遥远的百越王朝遗址。
此地一片荒芜寂寥之感，远处依稀可见部分断壁残垣。
这里已经属于百越王朝的遗址深处，四周昏昏沉沉，阴风阵阵，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探险队伍会踏足如此危险的地界。
“央天剑主的凌厉剑意至今还残留在这片土地上，如果不时刻警惕周围的环境，恐怕七阶圣者都会有殒命的危险！”
陈选带着些许感慨，正常八阶主宰出手的痕迹也不可能存在如此漫长的岁月，可想而知当初央天剑主的强大以及他对百越王朝怀有的滔天恨意。
“百越王朝是央天剑主的崛起契机，传闻央天剑主是一名乞儿出生，幼年差点饿死，幸得百越王朝某位大族小姐相救，从此才迈上修行之路。”
“可惜那位小姐的家族后来因为在皇权斗争中站错了队致使全族覆灭，自身也差点沦为奴隶。央天剑主为了能保住那位小姐的命给百越王朝当牛做马，可最终还是遭到百越王朝高层无情背叛了。”
“似乎是王族中有人极其妒恨央天剑主的才能，竟然趁央天剑主外出执行任务之际将那名小姐抓来生生折磨至死，最可悲的是听说那名小姐死前已怀有身孕，这便是央天剑主对百越王朝恨意的由来。”
大青灵娓娓述说着央天剑主与百越王朝的恩怨情仇，她简直就像苍茫世界的活历史，这世上的事好像就没有她不知道的。
大青灵遥指一个方向，陈选开启洞彻之眼看去，只见在那群山之巅，有一柄杀意十足，剑气冲霄的巨剑笔直耸立着，银色的剑身上写着几个早已干涸的暗红血字。
“谨以此万里血地祭奠我一生挚爱!”
在那巨剑的不远处还有一间破败的小木屋，正是央天剑主终老的地方。
“纵然当世无敌，纵然能凭一己之力覆灭灵族第一王朝，可他终究救不回挚爱性命，当真可悲可叹！”
陈选在裴元凰加入剑冢时，亦对央天剑主的生平有过详细了解，所以感到非常遗憾。
央天剑主的一生可谓极尽辉煌，他足足活了两万多年，那位小姐在他的人生轨迹中占据了仅不到千分之一的时光。
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千分之一，却让央天剑主这一生舍弃了感情，独尊剑道，他确实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了“一生挚爱”的诺言。
“若是一切能重来就好。”
陈选低语道。
“重来又能如何？他妻子死时央天剑主可远没有对抗百越王朝的实力，就是跑回去也只是多死一个人而已，现在的结局对央天剑主而言已经是最好了。”
大青灵清冷道。
面对百越王朝这种庞然大物，有多少人即便穷尽一生也伤不了其分毫，像央天剑主这种能够成功复仇的例子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这便是当时的最优解还有什么疑问？
重来一次难道是要让年轻的央天剑主逞匹夫之勇去以卵击石吗！
“你错了，现在的结局对外人而言是最好的结果，但对央天剑主却绝不是。因为他深爱着他的妻子，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比重新给他一次拯救妻儿性命的机会更加重要！”
“这从央天剑主过往选择就能看出，为了挚爱他可以选择跪下，是百越皇朝逼他成狂。”陈选摇头。
顾青灵精神体不懂感情但他懂，如果他是央天剑主，不管选择多少次，在妻儿性命和天下无敌面前他都会选择拯救妻儿性命。
“可重来一次，央天剑主就未必有原来的成绩了。”
大青灵可不相信央天剑主会这么不理智，说到底感情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时的虚妄，唯有自身实力才是永恒。
“但也只是未必。用一个未必的天下无敌换一个妻儿惨死只身复仇的悲惨未来我觉得很值。毕竟天下无敌我可以从头来过，但人没了是真的没了！“
如果陈选遭此横祸，终其一生无法为妻儿复仇他会很痛苦，可天下无敌复仇成功了他会更痛苦，毕竟自己都有天下无敌的资质了却守护不了挚爱之人，这天下无敌不是对自己的莫大讽刺吗？
为什么当初自己不能果断一点，早点带羸弱妻子远离这片是非之地，一定要等失去了才懂得后悔？
为什么自己有勇气为仇恨挥剑却没勇气为爱挥剑？为什么自己的剑只能是杀人的剑而不能是守护的剑？
陈选如果是央天剑主，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明明，明明他是有机会救妻儿的，可都被自己的心存侥幸给毁了，以至于到头来空留下这满腔怒火的落幕身影。
大青灵没有再与陈选争论，主要她和陈选就不是一类人，她是一生都在追逐精神彼岸的虔诚求道者，感情对她来说只是不必要的负担。
而陈选则刚好相反，相比于修炼他更在乎自己的三位妻子，他承认不断变强的感觉很爽，但他更喜欢有人能陪着自己变强。
天下无敌，举世皆寂的孤高之路非他所愿，在众人中的簇拥下幸福走完一生才是他的人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