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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高睡足犹慵起,

小阁重衾不怕寒。

这个世界上,只有假期和美食不可辜负。

第二天是周日,常威一觉睡到上午九点才伸着懒腰爬起来。

为什么没有被踹醒?

常妲心疼弟弟辛苦,天色刚亮就轻手轻脚的进来,把酣睡不省人事的常小蛮给抱走了。

掀开窗帘,今天是个难得的艳阳天。

头皮被剃短,省了梳头的时间,常威刷完牙随意的抹了把脸,去后罩院吃早饭。

走到中院到后院的角门处,一个鞭炮丢到他脚边,“啪”的一声炸响。

常威面无表情的转头去看,正瞅见棒梗躲在廊檐下,对他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贾张氏从屋里出来,满脸假笑,“是常处长啊,您别生气,棒梗还是个孩子。”

说完,她扭着肥硕的屁股又进了屋。

天天扫厕所,怎么不见她瘦啊?

是不是偷吃了?

常威没有去和棒梗计较。

当你发现一孩子有问题,不要试图去跟他沟通,因为你会发现,他是家里病的最轻的。

他招了招手。

棒梗有些怕他,又不想表现的太怂,磨磨蹭蹭的还是走了过来。

常威很和蔼,他半蹲下身子,轻蔑道:“这都是小孩子的玩法,你根本就不会玩炮,我小时候才不会拿鞭炮吓人玩。”

棒梗不服气,梗着脖子道:“我不光会炸人,还会炸屎。”

常威面露不屑道:“那都是我玩剩下的,我告诉你,炸炉子才是最有意思的,可以把锅炸的飞起来,比树还高。”

棒梗愣了下,手在荷包里抠出一个鞭炮来,眼中带着希冀的光,“那你炸一个我看看。”

这是一百响挂鞭上的小鞭炮,上面还沾着水迹。

常威估计是谁家办事后没炸干净,被这小子给捡了回来。

他鄙夷的瞟了眼,“你这个太小了,肯定不行。”

说完他叹息一声,目光中满是怜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玩的都是二踢脚。”

“我知道二踢脚,我看人放过,可以飞老高啦,不过,不过我没钱买。”

常威揉了揉棒梗的脑瓜子,从口袋里拿出一毛钱,“给你去买了炸炉子玩吧,也让你长长见识,记住了,不用点火,直接丢进炉膛里就行,要趁着没人的时候丢,别被人看见。”

贾棒梗拿了钱,谢谢都没说,扭头朝着院子外面跑。

常威嗤笑一声,摇摇晃晃的走进后罩院。

今天阳光正好,杨敏在院子里拉了几根绳索,把各人床上的被褥都搭在上面晒太阳。

大花的,红的,黄的,白的,让小院里的色彩顿时鲜活起来。

被褥的夹层不时抖动,里面有个小人儿顺着绳索的方向来回跑动着。

常小蛮沉浸于棉絮间那抹独特的阳光之香,仿佛穿梭在梦与现实的温柔夹层里,不时发出畅快的笑声。

当她终于从那一床蓬松的被褥中探出头来,不期然地与常威的腿轻轻相碰。

扬起那稚嫩的小脸,见是常威,她顿时欣喜,笑声更加清脆悦耳。

今天,她的脑后精心编织着两个发鬏,点缀着各式各样的发卡,在阳光轻抚下,闪耀着细腻而耀眼的光芒。

常威把她抱起来,捏了捏脑后的鬏鬏,笑问道:“谁给你别了这么多?”

常小蛮把小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鬼鬼祟祟道:“大舅舅,是我自己戴的,妈妈不许我戴这么多。”

常威把她抱着手里转了个面,顿时笑的更大声。

也难怪常妲不许,戴的实在太多了。

她的小脑袋后面花花绿绿的,加上小人儿头发少,许多发卡别不住,松松垮垮的随时都会掉下来。

常妲刚好洗完床单过来准备晾晒,见到她的脑袋,顿时怒了,“常小蛮,我和你说了,只别蝴蝶,别别别的,跟你说了别别别的别别别的,你非要别别的。”

“大舅舅快跑,我妈妈疯掉啦。”小丫头被常妲给说懵了,拍着常威的胳膊小嘴巴啦着。

常威就很听话,抱住她 ,两人一起大喊大叫着狼狈逃窜。

常妲气呼呼的追了两步,见常小蛮在常威怀里笑的畅快,最终停下来笑着摇了摇头。

杨敏也听见了笑声,从厨房里出来,把常小蛮脑袋后面几个要掉的发卡重新别好,看向常威道:“睡好了吧?饿了没?我给你煮碗面吃吧。”

“随便吃一口,下碗挂面就行。”

“挂面?挂面是人吃的?”杨敏挽起袖子就朝厨房里走,“等着吧,一会就得了。”

她浑然不知,刚才那番话如果去南方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

可是在她的眼里,吃挂面真不如不吃。

常威抱着小丫头去堂屋里等,进了屋,小丫头就挣扎着下地,扯着小黄狗的耳朵爬到它背上,手里还抓着一根玉米棒子,见到常珑进来,吆喝着要上前决一死战。

常珑弯着腰,躲躲闪闪的跑到八仙桌前,把手里藏着的东西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哥,你快点帮我打开。”

这是一个圆形铁盒子,直径一尺,高有两寸,花花绿绿的,上面还写了不少洋字码。

“饼干?”常威都惊了,连忙问道:“你哪里来的。”

这种包装的饼干一看就是进口货。

常珑等不及的催促着,见常威很严肃,才嘟囔道:“大哥,这是我从娘的房里偷来的。”

“娘怎么会有这种饼干?”

“上次有个哥哥送来的......好像是叫蒜苗哥哥。”

“蒜苗?你确定吗?”

常珑觉得不对,抠着脑瓜子回忆着,这时常小蛮骑着小黄狗跑过来,跳着脚要往凳子上爬,嘴里还囔囔着,“姨姨记错啦,是韭菜叔叔。”

“不对,是蒜苗。”

“韭菜。”

“蒜苗。”

常威连忙把两个小人儿拦住,思忖道:“你们说的是不是洋葱?”

“对对对,是洋葱。”

常威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来。

这造孽的名字。

如果是杨聪送来的,那就合理。

毕竟李老头还在外事部兼着差事呢。

“大哥,快打开,我告诉你,这种饼干可好吃了,可惜我们就吃了三次,娘就不肯给我们吃了。”

“姨姨说的对,大舅舅,这个饼干可香啦,我好喜欢吃。”

两人小人儿瞬间和好,意见统一。

常威自然不会小气,手指甲用力掰着,在两双期盼的眼神里,终于把饼干盒子给抠开。

“啊——”

常珑小蛮的喊声全是失望和遗憾。

哪里还有什么饼干。

盒子里装着的是各种颜色的缝衣线卷,上面还插着长长短短的各类缝衣针。

端着面碗的杨敏刚好进屋,面沉如水,目光游弋,搜索着鸡毛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