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市局为了龙组行动方便,专门给他们配了辆轿车,老款福特。
相比起常威的布加迪大威天龙,这辆兰基博尼的越野性能就差了许多。
行驶在乡间道路上,常威再三降低速度,依然把人颠的坐立不安。
一路向东,车辆直接开到了海边。
这里有一处海滩,上次常威就在这里赶海,捡回去不少东西,还被热情的渔民送了个竹篓。
寒冬季节,他当然不会再来赶海,车辆顺着道路拐了个方向,直接朝着码头开去。
这会天色放亮,在海上漂了一夜的渔船刚刚靠岸,一筐一筐的朝着岸上搬运渔获。
范团儿和姜红霞挤在副驾驶,下车后吸了口咸腥的海风,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刚才一路颠簸带来的憋闷瞬间消散。
常威溜达着走到码头上,看看都有啥。
对虾、毛虾、小黄鱼、带鱼、螃蟹、海螺、海蜇、毛蛤、扇贝、巴蛸......
当然少不了最有名的海参......
算了,今天不吐槽这个黑乎乎,软绵绵的东西。
常威很喜欢小动物,不管是水里游的,还是地上跑的,或者天上飞的,顿顿都不能少。
当然他更喜欢大动物,比如路虎、捷豹、宝马什么的。
“老乡,这些海鲜怎么卖?”
正在卸货的渔民抬头看了眼,小声道:“这些都是公社的,不准私下买卖。”
常威点点头,拿出烟给渔民们散了一圈,“我们不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就是想买点带回去给自家长辈尝尝鲜。”
领头的渔民把手里的箩筐撂下,接过香烟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不是津门人?”
“京城来的,过来出差。”
“是干部吧?”
常威笑了笑,默认了他的说法,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火。
手里沾着水,渔民在衣服上蹭了蹭,用大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掐着香烟凑过去点燃,猛吸了一口,“这些都是公社的,不能卖,你们要是想买点回去孝敬长辈的话,村里有早上赶海捡的,就怕你们嫌弃。”
常威连声道:“不嫌弃,都是海里的,哪能嫌弃呢。”
渔民满意的点了点头,把香烟叼在嘴上,转头叮嘱了几句,领着常威他们朝村子里走。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现在渔船都是公社的,但是渔民依然可以自己捕捞,赶海或者下笼子都行,捞着就算自己的。
常威上次来就在津门街上买过渔民手里的鲜货。
渔村面积不大,道路狭窄幽曲,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都晾晒着不少渔获。
常威跟在渔民身后,指了指簸箕里的蛤蜊肉道:“这些是干货?”
渔民浑不在意道:“嗯,这玩意多的是,退潮的时候沙滩上石头缝里都有,不值钱。”
走过两条巷子,渔民推开院门进了一户人家,“娘,家里来客人了。”
屋里出来个花发老人,冷着脸也没和常威他们打招呼,拿了几条长板凳搁在院子当中。
“你们是要鲜货,还是要干货?”渔民拿出碗给他们倒水,“你们要是今天就回京城,鲜货能带点,天气冷死了也不会臭,要是还要过几天的话最好带干货。”
“都要,多带点干货吧,鱼干,虾干,蛤蜊肉,鱿鱼丝什么的都要。”
常威开了口,龙组的其他人就闭嘴不说话。
主要是他们也不懂,在京城能吃到的海鲜主要就两种,一种是带鱼,一种是海带。
“你们要多少?”
“我们六个人呢,在京城都是一大家子,几麻袋也能吃的下。”
老太太以为他们只是随便买点,没想到开口就是几麻袋,瞬间热情起来,抢过儿子手里的暖瓶道:“家里没这么多,你去二叔,三叔家里再问问,叫他们都拿来。”
渔民尴尬的向常威他们笑了下,打了个招呼出院门一路小跑。
常威没在意老太太的态度,这些都是渔民,本就不是生意人,你贸然空手登门,就别指望对方把你当成亲友。
“靠着海,还是比种田轻松点。”邬继茂看着墙边晾晒的架子,感慨道:“上周末我回去了趟,周边好些村子都开始吃不饱饭。”
“明年会更难。”常威小声嘀咕了句,没敢多说。
“大锅饭吃不得啊。”邬继茂看老太太走开,身边都是自己人,还是忍不住发了句牢骚。
姜红霞一把拧住他耳朵,轻声呵斥着:“这话不许在外面讲,人民公社是国策。”
“我又不是真傻。”邬继茂呲牙咧嘴把耳朵抢回来,嘟囔着道:“说这些你们这些城里人都不懂,只有常威能明白些。”
常威没接他的话,手里把玩着打火机,跳过低矮的院墙,把目光投向大海。
后世因为大锅饭的事情,全面否定了人民公社。
事情都有两面性。
在他看来,大锅饭固然破坏了农村经济,但人民公社仍然有积极的地方。
至少它整合了自然村落,打破了两千多年来皇权不下乡,宗族封建势力掌控乡野的传统。
老太太在屋里摸索了好一会,端出来两个碗,里面装了些虾米干和小鱼干,算是待客的小吃。
不多,每人仅仅两三块的样子。
常威尝了些,好吃。
鲜香干脆。
他把目光转移到院墙边的架子上。
那上面晾晒的都是虾干,大虾晒成的虾条,一只有自己巴掌大小。
但是看老太太的态度,不给钱怕是尝不到的。
不时有黑红发亮的老人或者妇人提着簸箕或者箩筐过来和老太太打着招呼,把东西放在院子里,也不和常威他们说话,自己退到院子角落里拉家长。
这些渔民出身的人,勤于劳作,不善言辞,特别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躲躲闪闪不敢对视。
只有几个孩子胆大,杵在范团儿和姜红霞跟前,看着她们白皙的皮肤,咬着手指头,大眼睛眨呀眨。
常威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交给范团儿。
冰美人和姜红霞把水果糖一发,小孩子瞬间争抢起来,又被家里长辈呵斥着一哄而散。
过了片刻,更多的小孩子跑来,也不敢进院子,趴在墙头上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