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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云绾在最开始就挎着一张脸,一副不好说话的模样吓退了不少想讨价还价的人,她的工作进展得格外顺利。

女修这边检查完就该轮到男修那边了。

她对女修都冷酷无情更别说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的男修。

好几个宁死不屈的都是被她一个手刀打晕拖走。

比如面前的这位。

“呵,现在才想起来探望受害人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沈灼长得清冷如玉,但一张口就是阴阳怪气的暗讽。

“哪来的狗在叫。”

云绾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看向和他挤在一张床上的弟子。

“手伸出来。”

那人看看身边牙都快咬碎的同门师兄沈灼,又看看第一天就以雷霆手段制裁了广大剑修同胞的云绾,一时j间不知道该得罪哪一个。

“我······”

“要我请?”

“不······不用。”

他还是选择向恶势力低头。

毕竟沈师兄能让他一起挤一张床,但这位丹修可是会打人啊。

“把这枚丹药吃了稳稳心绪,药力吸收完后就可以走了。”

那人接过丹药乖巧道谢。

“师弟你是真不怕她给你下毒啊,毕竟你之前还偷偷说人坏话来着。”

沈灼的语气是说不出的挖苦讽刺,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恶意,扭曲而带着深深的嘲讽,像是恨不得把所有人一齐拖入深渊。

“放心,人吃了没事。”

云绾转头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

“但狗吃了会死。”

拿着丹药的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实在不知是先解释自己没有偷偷说她坏话,还是先找方师兄来拉住看起来要咬人的沈师兄。

“就这么喜欢把人当狗使唤?”

沈灼挑眉竟然笑了起来。

“不喜欢,但拦不住有人上赶着啊。”

云绾凑近了些,

“沈道友,你不会就喜欢给人当狗吧?”

沈灼面上的笑意一僵,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的恨意遮都遮不住。

云绾也不怕,一双猫儿眼满意地眯起。

“我听说当时的问心路里有人杀疯了,沈道友觉得,那人是谁呢?”

两双同样深沉的眸子对上,沈灼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在其中的倒影,但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黑亮的眼睛里看不清一丝情绪,宛如一滩死水,将其下的所有波动都镇压搅碎。

“那又怎么样?”

沈灼毫不露怯,甚至为了虚张声势也往前凑了凑。

“他们看见了,也承认了,我现在是夕雪宗的亲传。”

他想要在那双眼睛里搜寻着。

嫉妒、不甘、恨,随便什么都好。

云绾的注意力却不在这,这么近的距离她要是想做点什么沈灼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冰冷的手虚虚握住沈灼炙热的脖颈,指尖搭上跳动的脉搏。手下是汹涌河水般的血管,只需划开一个小口子,挤压在一起的血液就会争先恐后地喷涌。

“你想杀了我?”

沈灼挑衅道,“光凭这点力气可不够。”

云绾把人往后一丢,毫无准备的沈灼被直直推倒到床上。

“沈道友误会了,我只是想说你可以滚了。”

云绾也不管他难看的脸色,擦擦手,对着病历本走向下一个床位。

“楚以洵。”

她念着本子上的名字。

一抬头是张熟悉的脸。

那个被她扯得脚踝脱臼的人。

水墨玄衣的少年紧张地揪着被子,低着头不敢看她。

“手伸出来。”

云绾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开口重复。

搭脉、看伤。

“还得再留一天。”

她在楚以洵的病历上写写画画。

“那个,我······”

楚以洵深吸一口气,打算开口道歉。

“不接受讨价还价。”

云绾冷漠打断,这是今天第八个以此为开头的剑修,后面的话千奇百怪但目的都是让她高抬贵手。

“啊?”

“啊也没用。”

云绾看向和他在同一张床上的盛晏清。

他比其他剑修自觉些,见她往这边走时就撩起了裤腿方便她检查伤势。

白色的绷带下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阴气虽在但被刻意控制在表面,像是浮在水面上的绿藻,无根可依。

“还得留在这。”

云绾放下他卷起的裤腿。

盛晏清点点头,看起来没什么意见。

“你倒是好脾气。”

就是不知道是天生面瘫还是真的心平气和。

盛晏清眨眨眼睛,语调毫无起伏。

“之前有趁你们休息偷偷溜出去过,被大师兄教训了。”

江行止?

云绾想起在竹笑梦境里那个张扬肆意的少年。

没看出来啊,不帮着师弟越狱反倒是替他们丹修操心。

又或者是因为竹笑什么都和他说,连自己不确定的猜想都给他分享了才导致这样的举动。

关系还挺好。

“我记得你不在这个床位。”

“有个师弟伤得很重,我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和楚师弟挤挤。”

“说起来你们都是一起入宗的,这师兄师弟是怎么分出来的?”

“打了一架,赢的人当师兄。”

相当粗暴的分法。

“那怎么都没人来慰问你这个师兄?”

云绾慢悠悠收拾着手上的东西,不动声色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

来自丹修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有点奇怪,但想了想还是老实答道:

“剑宗几位相熟的弟子来和我说过话,槿白也回来过,只是你当时不在。”

“我之前瞧着好像有几个别宗弟子也想来和你打招呼,奈何你这张凶巴巴的脸愣是给人吓跑了,他们有回来找过你吗?”

“并无不熟的人前来。”

这样啊。

“那个······”

楚以洵拽紧了自家师兄的袖子,小猫似的唤了一声。

“这位丹修妹妹,能不能给我朋友看一下伤势。”

一道女声突然插入,回头看去一男一女正往这边走来。

少女十五岁左右,柔情似水不染纤尘。水华朱的宗服明艳却未曾夺取她的光彩,反而将她整个人衬得像月华下的仙子,美丽而纤弱。

男子未着五宗宗服,看样子是别宗弟子。

“蝉蝉我没事,实在不必劳驾这位道友。”

“这怎么可以呢,你是为了护我而受的伤,我自然要想尽办法帮你啊。”

少女又转向云绾,眉眼弯弯清纯无害。

“这位道友,我知道这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这样吧,只要你肯帮忙报酬多少我都可以给。”

“蝉蝉。”

男子感动地握住少女的手。

少女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双眼睛看向云绾。

“可以,自己找个床位等着。”

说着她又转过身看向被打断的楚以洵。

“你有什么事?”

“我······我不急的,你先忙。”

他挣扎一下还是选择再拖拖,匆匆忙忙的道歉总是显得不太诚恳。

云绾不知他的心路历程,带着病历本施施然离去。

楚以洵拉拉盛晏清的袖子,小声开口。

“盛师兄,你是怎么和她处好关系的?”

盛晏清看着师弟求知若渴的眼睛诚实答道。

“她应该是看在她师兄的份上多问了几句。”

“师兄?”

“你见过的,聆风宗带队弟子洛槿白。”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