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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是洛槿白带队,一同前往的大多都是刚入门的弟子。”

“是啊,不过也有几个年长的师兄师姐随行,况且我刚刚好像看到竹笑师兄了,有他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吧。”

即便自己也有些不安,纵惊春还是努力稳住声线来安慰刚入门的师妹。

有他在才会出大事呢。

云绾在心里给竹笑画诅咒圈圈。

瞒得真好,连她这个在任务堂任职的人都不知道。估摸着是趁她请假的时候把自己名字加上去的,偷偷摸摸不让她知道只怕是等着看笑话。

难怪和简亦一唱一和非让她报名,原来在这等着。

云绾顶了顶腮帮子忽然觉得好笑。

“师妹?”

“没什么,我们先进去吧。”

纵惊春点点头,率先撩开帐篷。

云绾跟在她身后,入目是和炼丹房一般无二的病床。

颜予芙正指挥着几个剑修弟子搬东西,见她们来了赶忙招手。

“颜师姐。”

“先熟悉熟悉环境吧,之后我们要在这里治疗病人。那边是炼丹的地方,你们可以先把丹炉摆上。”

纵惊春点点头,点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

“师姐,我们宗没这么多人,这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好歹是五宗之一,全员受伤的概率还是很低的。

“不止我们自己的宗门还有其他四宗,所有的伤员都会送到这里。”

颜予芙脸上露出一种诡计得逞的笑容,“两位师妹我说过了,你们现在是上了贼船,想下去可晚了。”

云绾、纵惊春:······

“我们和其他四宗很熟吗?”

云绾提出疑问。

“五宗同气连枝。”

颜予芙答得很官方。

云绾回忆了一下其他宗门弟子戒备的眼神,实在无法想象这枝要怎么连。

“那关于宝物······”

纵惊春迟疑问道。

“自然是各凭本事。”

好家伙,就她们丹修需要同气连枝,剑修不需要是吧。

工作量突然乘五的两人一下子蔫了。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半个时辰,你们还可以享受一下最后的悠闲时光。”

颜予芙温柔提醒。

云绾牵了牵嘴角,笑得很勉强。

“我出去透口气。”

“我也是。”

纵惊春附和着,幽魂一般跟在云绾身边飘了出去。

掀开门帘,几道锐利的目光立刻刺向她们。

“我还是回去呆着吧。”

面对明显的打量神色纵惊春还是有些不习惯。

云绾点点头,抬脚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人声逐渐平息,被其掩盖的虫鸣和风声再次翻涌。叶尖在阳光下折射出一点极亮的光点,像是某种被烤熟的果子,带着酸涩和清香。

栗子从她袖子里钻出来站到肩上。

“妖弦又跑去睡觉了,这孩子怎么老是睡不醒。”

“种族原因吧。”

云绾慢悠悠地四处乱晃。

“阿弥陀佛,前方是佛门的营地,女施主止步吧。”

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回头看去,是一身僧袍的和尚。

看上去也就十来岁的模样,眸光澄澈。光溜溜的头反射着阳光,像颗在发光的球。

“抱歉,我这就离开。”

云绾无意惹事,即便是在这人身上闻到了些东西。

“施主肩上这是?”

他忽然直直看向栗子。

“我的契约灵兽。”

栗子也好奇地看回去,甩了甩尾巴颇为礼貌地打招呼。

“你好啊。”

“你······”

“净和。”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恒真师兄。”

净和双手合十微微躬身,对面的人也是和他一样动作。

“师父寻你。”

“好,我这就去。”

净和走前还不忘向云绾行礼,道声“阿弥陀佛”。

她也学着净和的样子道别,只是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奇怪。

像是在向对方讨要什么东西。

难道是气质问题?还是说她心不诚所以别扭。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主可是迷路了。”

恒真走到她面前,双手合十。

云绾不得不再将刚才僵硬的动作重复一遍。

“没有,出来散心误打误撞走到了这里,惊扰各位师父真是不好意思。”

“施主不必如此紧张。”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相逢即是有缘,并无惊扰一说。”

云绾这才有心思打量面前人的长相。

慈眉善目,但并没有如她刻板印象中一样全身散发着普渡众生的圣光。

相反他的温和并不给人以压迫的感觉,像是潺潺的溪流,朴素平和,并不汹涌。所以无法将其和强大联系起来,更无法令人产生慕强的崇拜感。

修真界以修道为主,佛家相当低调,故而能查到的信息很少。

云绾曾专门去查阅过与佛修相关的资料,天下的佛修几乎都出自一家——菩提寺,但关于他们出手的案例实在少见。

治疗、防御、驱邪、封印、度化,市面上常见的史书里佛修似乎都承担着这样的角色。

但这并不代表佛修就毫无攻击力,她曾在民间的志怪小说里看见过魔尊被囚于菩提寺中的故事,也于出发前在简亦那儿得到隐晦的提醒。

“他们是爱管闲事的老好人,虽然吃素但可别把他们当作兔子哦。”

思即此云绾微微眯了眯眼。

“恒真大师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阿弥陀佛,女施主聪慧自是不需要贫僧插手,但有些东西或许不需要分得太清楚,还望施主看开些。”

“人生苦短,当然得看开些。”

云绾面上是微笑,手心的傀儡丝却绷得极紧。

轻薄锋利的细刃绕在指节上,像是拉直的蛛丝只要轻轻一个屈指就会瞬间弹射出去,击穿对方光溜溜的脑袋。

她确认今天是第一次和这人见面,但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在很多年前她就从九卿嘴里听过。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云绾就下意识地做出攻击的设想。

九卿不会没事干弄个化身到修真界来给她添堵,所以他只是单纯地察觉了,并且毫不在意地说出来了。

在神界时她就因为修为和智商的差距收拾不了九卿,现在到了修真界还要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和尚居高临下地指点。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几乎控制不住心底的恶念。

掌心的刺痛让她生生将想法压了下去,细丝越绷越紧但始终没有射出。

“有劳大师指教,但该怎么做只会由我自己决定。”

“是贫僧唐突了。”

他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但云绾却没了和他虚与委蛇的心情。

“寺里每日都会有僧讲与俗讲,施主有空不妨来菩提寺散散心。我观施主有要事在身,便不多留了。阿弥陀佛。”

云绾假笑着点点头,扭头就走。

(哎呀,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刚到神界不久就被九卿识破异世之魂的身份,现在到了修真界还被一个刚认识的和尚看穿了心里所想。云姐姐,你这藏事的能力还得多练练啊。)

熟悉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鞋底踩断地上枯枝发出的清脆声音,无端显得鬼魅空灵。

(刚想找人撒气你就来了。)

(别呀,我玻璃心听不得这些。)

心魔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活泼。

(哦?那你觉得他提的方案怎么样?)

她似乎在云绾耳边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

(你存心挑事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两人沉默良久,直至云绾走出恒真的视线耳边的风声才缓缓传来一句话。

(我就是你,我将完全地、纯粹地忠心于你。)

谁会相信心魔的承诺。

这种本就是由自身负面所组成的、满嘴谎言的生物,从存在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为了将宿主拖向深渊。

“云绾,那个净和和尚身上有妖气。”

栗子注意到她的情绪试图将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

云绾感受到脖子上温暖的毛绒尾巴不安地轻蹭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是狐妖,但具体是哪个分支还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