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三县户房的书吏基本换上了新人,户房在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中目前最为紧要,里面的书吏不仅要业务精通,还必须思想上跟他保持一致。
老吏太滑头,对短期利益看得重,想要扭转他们的思想很难。
新接手的文书培训班学员朝气蓬勃,对新事物接受程度高,忠诚度更加不是那些老吏能比。
现在三县田地基本都归了县衙,其中牵扯的一些旧账不少,需要一件件妥善处理。
这些事情很琐碎,但是非常重要,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引起老百姓对现在政权的不满。
赵彦平连续几天都在亲自带他们解决问题,目的是给他们做个示范。
钱四海跟在身边,他是唯一留下来的老吏,目前还担任着莱阳县户房典使一职。
他几乎见证了赵彦平整个崛起的过程,而当初赵彦平请他去得月楼吃酒的事也成了他经常和人炫耀的资本。
他们一家现在还住在竹林村,给再好的房子也不换,美其名曰帮着大人守着老宅。
呵呵,将来要是赵彦平做了大王,这宅子可就是龙兴之地,他们一家子都能从中得到莫大的好处。
因此现在赵彦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赵彦平说要将农田都归公,他就一件件去落实。
有不少人在背后说他就是赵彦平的走狗。
他知道后冷笑,这些人到现在还没睡醒。
现在是什么年代,百年里不知有多少国家兴起,又有多少国家灭亡。
大陈之前是大隋,大陈得位也才四五十年而已。
如今的大陈从上到下贪腐成风,上面的大王忙着选妃,根本不关心民情。
听说上郡、吴郡多地发生了民变,朝廷按下葫芦浮起瓢,根本剿不干净。
自家大人所推行的政策哪一项不是为了老百姓着想,就连农税和徭役都取消了,你看看现在的市场多么繁荣,老百姓家里又比从前宽裕了多少!
民心所向,加上强大的军事实力,自家大人不飞则已,一飞必定翱翔于九天之上!
跟他一样想法的还有许多人,只是没有他那么幸运,于微末之际遇上赵彦平。
当然反对的人也很多,此时在一处院子里,十几人聚集在一起。
这些人有部分是从外地来的名士,有一部分是当地的儒生。
“善业兄,可请来清泉先生?”
来自上郡的一位名士问。
那被称做善业兄的摇头道:“他不肯来,说此事赵大人已经定下了,不可能更改,让我们不要再去找他。”
“哼,小小的一名举人,脸比莱阳城的城门还大,我等哪个不是一方名流,若非为了天下苍生计,岂会去看他的臭脸。”
一名老儒愤然道。
他的话立即引来其它人的附和,纷纷指责顾清泉没有文人骨气。
“听说赵大人在莱溪乡视察,我等不如直接去寻他,田地归公之事万万不可行!”
“好,我们去寻他。”
“我辈读书人正该如此!”
十几人商议定后,便向莱溪乡而去。
五月的天已经十分炎热,一连数十天没有降雨,水田里的水稻看上去有点萎靡不振。
这可急坏了佃农,在过阵子水稻就要进入孕穗期,这个时候需要大水,要是缺水的话会造成减产或绝收。
赵彦平得知后带着孙长禾等人前去了解情况。
从现在的天气来看,很可能莱阳、昆县以及东阳县等地短时间内会干旱少雨。
这可是关系到民生的大事,赵彦平去了几处视察,与孙长禾等人商议修建水渠和水车的事宜。
水车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水渠也广泛在用,但是这都是大工程,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动乱时代又有谁会下力气做这种事情,都忙着争地盘,抢劫物资和人口。
饿死一些人反而能减轻负担,腾出更多的土地好重新分配。
因此孙长禾很紧张,担心赵彦平不过是走走过场。
就在这时,远处一行人向这边而来。
“大人,是那些儒生。”
徐良走过来道。
他负责赵彦平的安危,一般人现在是没办法接近赵彦平的,这也是必然。
除了他以外,暗部也有人在暗处保护,不过暗部的人一般不会和徐良的人接触。
赵彦平眉头皱了下,旋即又展开,等那些人过来,脸上带笑道:“这么热的天,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关心农事,没想到诸位也是如此。”
领头的几人老脸微红,其中一人道:“农为国本,我等不敢不重视,今日过来见大人也是为了此事。”
赵彦平扫了他们一眼,“请问是何事让诸位如此急迫?”
领头的几人相视一眼,躬身道:“我等恳请大人收回农田归公的决定,此举大大不妥呀!”
“我等恳请大人收回决议!”
剩下的十几人躬身道。
孙长禾、钱四海等人看向赵彦平。
他们对这个问题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更好奇赵彦平会如何应对这些儒生。
赵彦平压住心里的火气,“大大不妥,怎么个大大不妥呀?”
“大人,吾等不是反对农田归公,而是听说大人不打算将田地分出去。”
那被称作善业的名士上前道。
“有何不可?”
“这样的话不仅会断了将士和读书人的上进之路,也会让其它豪绅担心田产被夺,不愿归附大人。”
赵彦平听到这里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当兵为将和读书识字为的是这一亩三分地?”
“这.......”
所有人都默然无语,这不明摆着的吗!
但是又说不出口。
特别是这些自持身份,自命清高的名士宿老。
赵彦平扫了他们一眼道:“赵某在这里可以告诉诸位,农田归公是我善缘堂的立足之本,善缘堂一天不倒,那么这项政策就会坚定的执行下去。”
“诸位的意见我知道了,要是没有其它事的话请自便吧!”
一干名士宿老皆是目瞪口呆。
没想到赵彦平一点情面都不留,直接请他们走人。
“你.......”
那被称做善业的名士气得脸都红了。
身子不断抖动。
“善业兄,我们走.....”
“是呀,既然赵大人一意孤行,我们倒要看看眼前局面能维持多久。”
几名宿老拉着他就走。
赵彦平没有理会,继续跟孙长禾讨论水车建在什么位置合适,水渠从哪里开始挖起。
孙长禾知道先前那些人说的话未必就没有道理。
赵彦平现在的人员还少,多是自己培养的,不会有太大问题。
不过想要扩展地盘就会面临很大的阻扰。
那些豪绅不会选择归附,因为归附的话田地就会被赵彦平征收。
对于豪绅而言,田地就是立身之本,双方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否则以赵彦平如今的声望,很可能许多地方不战就能拿下。
当然农田归公的好处不言而喻。
老百姓不用担心被地主盘剥,公库也会非常充裕,没有了土地兼并的危险。
否则赵彦平哪来的钱养兵,哪来的钱兴修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