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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讲不通,便用拳头。

朱翊钧的这句话一出口,乾清宫中,气氛便略显凝重……

陛下所说,是战争……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与大明面对的传统陆战不同,是海洋上的战争……大明虽与西洋人在海上出现过数次海战,也都获得了胜利,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

特别是张居正这个内阁首辅……

在听到天子说出用拳头这样的话后,心里面已经翻江倒海了……

即便此时的气氛很是浓重,但,朱翊钧表现的很是轻松。

他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龙椅之上,小小的身躯却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他的目光从高拱,张居正,郭朴三人身上缓缓扫过……

而后,便用着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开海之事,朕意已决……诸位当全力辅佐,不得有误。”

朱翊钧的话说完之后,高拱立马接口道:“是,陛下,臣定全力辅佐……”

而张居正,郭朴两人却是低下头去……

朱翊钧看到两人不愿意在此时表态,也不生气,他缓缓说道:“大明朝建国两百余年,按照皇爷爷的说法,早就该变了……父皇在的时候,高爱卿为内阁首辅,废除诸多弊政,开创了诸多新政,到了此时,我大明方有一改颓势的局面……父皇在世的时候,曾不止一次的对朕说过,高首辅,乃大明之能臣,忠良之表率……”

“此时,高爱卿虽因一些变故,已不是内阁首辅,但高爱卿还是先帝病榻托孤的顾命大臣吗,在朕看来,这个顾命大臣,可比他之前担任的内阁首辅,还要重要,历来我大明内阁首辅多了,顾命大臣却只有高爱卿一位……“

“朕观望,高爱卿忠勇可嘉,才略非凡,一片赤诚之心尽显,为朕分忧,为社稷谋福……”

“卿之能力,有目共睹,处事果敢,谋略深远,于国家大事,殚精竭虑,不辞辛劳。朕深感欣慰,有卿如此忠臣良相辅佐,实乃朕之幸、国之幸,望卿一如既往,你我二人再续千古君臣佳话……”

张居正不表态。

那朱翊钧也不顺着他,上来便是对高拱来了一波吹捧,甚至,在言语之中,将顾命大臣,放在了首辅大臣的前面,虽然是单说高拱的身份位置变化,但同样也在暗指此时默不作声的张首辅……

不,这么直接,应该不是暗指,应该见叫打开天窗说亮话,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高拱听的那叫一个心神荡漾……双眼朦胧……

高帽子谁不爱戴,而且还是天子亲自弯腰戴上的……

“陛下,臣定为陛下伟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高拱跪下身去一字一句的说道。

“高爱卿,快些起身……”

“谢陛下。”高拱说着,便慢慢的起身,起来之后,还用袖口擦了一下脸上的老泪……

他们两个人君臣情深。

看戏的人,就很是尴尬了。

郭朴看着高拱有擦泪的动作,不动声色转过头去,想要仔细瞧瞧,这老家伙是真哭,还是演戏……

而张居正最为尴尬,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开口说道:“陛下,增添海港之举,虽有诸多益处,然风险亦不可小觑……此今朝廷内外,皆不知开海之事,现在只有内阁清楚此事,若是公开之时,必引轩然大波……”

“考成法之下,官员们已经有些疲惫,厌倦,若是此时在出开海之事,只怕诸多老臣,会以请辞威胁朝廷,到时……”张居正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帝陛下的一声哎呀打断了……

”哎呀……“

”哎呀……“

“这,这,双喜临门啊……”

朱翊钧站起身来,一脸笑意的看着张居正:“阁老,不要误会,朕不是怕养着这些干不动活,嘴还不闲着的老臣……朕口中的这个双喜临门,是既能推行新政,又能让这些老臣们归家养老,为朝廷操劳一辈子了,该歇歇了……”

说完这些话后,朱翊钧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有一个算一个,请辞一个,朕准一个……”

听完朱翊钧的话后,张居正脸上有了阴晴不定的表情……而后,他便又听到了朱翊钧说的话。

“张爱卿,您是宰辅之首,除了您之外,任何人请辞,朕都不会有所挽留……”

当听到皇帝陛下这句话后,张居正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高爱卿准备的差不多了,再过半个月,便能告知朝廷百官了,到时候,若是官员们闹着不干,请辞的朕批了,诋毁的廷仗伺候……朕虽小,但同样金口玉言,同样扬的起杀威棒……”

朱翊钧话音刚落,还不等张居正反应,张鲸便走进了乾清宫中。

“陛下,左副都御史涂泽民在殿外守候……”

“召……”

“是,陛下。”张鲸听到朱翊钧的话后,赶忙恭敬回复,而后,便退出乾清宫。

等到张居正听到涂泽民这个名字后,他便知道,木已成舟……

不一会儿,涂泽民便走进了宫中……

涂泽民虽然是四川人,但个头却挺高的……他到了乾清宫后,先是行礼:“臣涂泽民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陛下。”说完之后,涂泽民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在刚刚进入乾清宫的时候,便看到了张居正,高拱,郭朴三人的背影,当下,心里面更是疑惑。

涂泽民是在隆庆年间有点小小的功劳,而后,进入中yang后备重用干部名单中,副都御史,就是一个过渡,可此时年号都变了,自己的靠山下来了,标志着他手上的船票到期了。

即便这次,一大早便得到皇帝陛下的召见,即便张鲸对他客客气气,但涂泽民还是没有往好处去想……

在他心中,觉得陛下一定是有一趟外出的苦差摊派到了自己的头上,找过来谈谈话,安抚安抚自己的情绪。

可安抚情绪,也用不着内阁能说的上话的人都在吧。

朱翊钧看着涂泽民,缓缓说道:“涂爱卿,隆庆元年,你为福建巡抚的时候,曾上书先帝,条陈海禁弊利,力主开放海禁,与海外通商……并且,在之后,你又留在福建,全权主持了这件事情……那朕想问问你,若是朕此时此刻想要在开几个海港,可行否?”

听着皇帝陛下的问话。

涂泽民愣了一下。

难不成要清算吗?

不对啊,月港那边,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并未出差错啊……

还问自己在开海港可行吗,这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