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朱翊钧只是冲着高拱摆手,仿佛站起身向他行礼的不是内阁首辅,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高拱心中暗自不爽。

他自认为是大明的功臣,辅佐皇帝陛下处理朝政,兢兢业业,劳心劳力。

自己为内阁首辅的三年,可是做了很多大事。

朱翊钧的举动,让高拱感觉到了轻视,皇太子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这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些许打击。

当然,朱翊钧可不管此时高拱的内心波动,他对着朱载坖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太子免礼。”

“谢过父皇。”说完之后,朱翊钧抬头看向了朱载坖。

只一眼,朱翊钧便愣了一下。

此时的朱载坖双眼深陷,面色蜡黄,虽不至于骨瘦如柴,但却充满了憔悴,先帝临行之前,气色都要比自己父皇要好上许多。

这,这才一个月没有见到朱载坖,怎么,憔悴成这个模样了。

朱载坖的爱好就是选秀,隆庆元年,徐阶刚走选秀,隆庆二年,还想选秀,被百官集体阻止,无奈作罢,可到了隆庆三年,百官们可就拦不住了,再次选秀。

“太子,怎么如此看着朕。”朱载坖笑着说道。

“父皇,您……”朱翊钧话还没有说出口,却被朱载坖摆手阻止:“陈洪,给太子搬来椅子。”

“是,陛下。”陈洪闻言,赶忙下了玉阶,去搬椅子。

而朱载坖看向此时站着的高拱:“高阁老,坐……”

高拱闻言,再次谢恩坐下。

陈洪搬过来椅子,放在了御台的左手边,正对着高拱,这是君臣相对……

朱翊钧也没有谢老子的恩,一屁股坐了下去,随后,他也不去瞧高拱,也不管两人刚刚在谈论什么,直接侧过头看向朱载坖:“父皇,儿臣这次来,有事相求。”

朱载坖闻言再次笑了笑。

这一笑,眼角的皱纹显得很是明显。

才三十四啊。

酒色害人不浅。

“是不是想要印章啊,朕啊,又差人去给你弄了一枚,这一枚啊,朕可是费了大心思得……”

“父皇,孩儿不是想要印章,孩儿是听闻海瑞要前往应天府,听冯保说,前面两任巡抚,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孩儿担心老师,便想着让徐先生能够跟着他一同前往,皇爷爷曾说,徐先生足智多谋,才智过人……”

朱载坖听着,点了点头。

“可以。”

听着皇太子的话,高拱的心思立马活跃了起来。

太子一定是受到了别人的指使。

不然,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

指使他的人,到底是有何用意。

自从徐阶离开之后,高拱是一边忙着办事,一边忙着斗争,一边提拔亲信,一边清除徐家帮在朝中的党羽……

此时,高拱主要的对手就是文渊阁大学士,都察院左都御史赵贞吉。

两个人在隆庆三年正式开杠。

赵贞吉靠着他手中的科道言官,与高拱也是斗得你来我往,让此时的高拱,不厌其烦,他此时来求见朱载坖,就是想搞掉赵贞吉。

高拱近些年,有些霸道了,对于科道言官,很是看不上眼,隆庆元年的京察,指向言官,隆庆三年的高拱再次上书,想要肃查言官。

高拱的上书,一下子得到了朱载坖的支持。

当然,朱载坖知道这件事情会引起轩然大波,可他早就对这帮键盘侠不满意了。

隆庆二年的选秀,便是因为这些言官的捣乱,没有进行下去,这个,朱载坖一直都是记着的,再加上这些年,皇帝陛下的生活多少有些不检点,喝酒花钱玩女人。

言官们动不动就上书,告诉皇帝陛下什么事情该干,什么事情不该干,这些行为,让朱载坖也感觉到了不满。

当高拱上书要肃查言官的时候,朱载坖也很是高兴。

可赵贞吉不干了。

他作为都察院左督御史,是言官们名义上的老大,岂能让这个体系,随意被高拱拿捏。

他不同意,并且上书反驳高拱,就此拉开,赵贞吉与高拱两人的对峙。

而这个时候,高拱很是敏感,他看向太子:“太子殿下,让徐渭陪着海瑞前去,可是别人在您面前说过。”

朱翊钧看向高拱。

“为曾有人在本宫面前说过。”

高拱明显不信。

“太子殿下,陛下虽然答应了您,可徐渭是白身,海瑞呢,是受了陛下的旨意,巡抚应天的,两个人凑在一起,多少有些不合适啊。”

朱翊钧闻言笑了笑:“阁老,父皇都同意了,不合适,也合适了……”

而这个时候,朱载坖也开口说道:“高阁老,太子说的对,你啊,就是被礼法约束的太紧了。”

高拱听到朱载坖的话后,赶忙应道:“是,陛下,是老臣想的多了。”

“阁老,所议的事情,改日再来说吧。”

高拱缓缓起身:“是,陛下,那明日可行。”

朱载坖点了点头:“行……”

高拱朝着朱载坖行礼,而后又朝着朱翊钧行礼,才缓步退出了乾清宫。

等到高拱离开之后,陈洪快步上前,将高拱刚刚做的凳子搬走。

而朱载坖朝着朱翊钧说道:“来,太子,坐朕旁边来。”

“是,父皇。”朱翊钧笑着站起身,快步上了玉阶,来到了龙椅旁。

四年前,他还需要朱载坖的帮助,才能登上龙椅,但现在却可以很是轻松的上龙椅了。

他慢慢的强壮起来,慢慢的长大。

但他长大的速度,却远远比不过朱载坖苍老的速度。

酒色如毒,一点点地将他吞噬,如今的他形容憔悴,中气不足,被掏空的身躯似摇摇欲坠的危楼。

朱载坖摸了摸朱翊钧的头,问了一些最近练字的事情,而朱翊钧也是尽数答来。

说了一些话后,朱翊钧忽然话锋一转:“阁老,来找父皇,是在商量什么事情啊。”

朱载坖笑了笑:“朕就知道你会问……”

“我儿,从小便对政务之事,感兴趣……日后大有作为啊……”

说完之后,朱载坖哈哈大笑。

这个笑声极其爽朗,充满了自豪。

而笑声停下后,朱载坖也立即变得严肃起来:“君主,需深知臣子之间的争斗并非全然坏事……”

“权且冷眼旁观,从其纷争中洞察权谋之变,权衡利弊,以保皇权稳固……”

“倘若他们一团和气,反倒需心生警惕,朋党吗,历朝历代都有,但这个朋党,不能太过强大……没有对手,要找对手,找不对对手,要挑拨分离他们……”

“平衡之道,虽不是帝王的全部,但也不得不用……”

“若他们不斗,可适时抛出鱼饵,挑起他们的争斗,使其相互制衡……朝廷平衡之道,在于巧用臣子之斗,而非惧其争斗,唯有如此,方能驾驭群臣……”

朱载坖说完之后,停顿一会儿看向朱翊钧。

而朱载坖看似没有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了。

“父皇,朋党历朝历代都是社稷之祸啊……”

“但历朝历代,都有朋党,只不过史书记了一些祸国殃民的,却没有记造福社稷的……”

“祸国殃民的是朋党,可朋党若是造福社稷,那便不是朋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