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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对于这件事情的认知,越来越清晰。

他当然知道海瑞的事情,跟太子牵扯不到一块去,但他还是要派人去询问,便是想着诈一诈这帮官员,同样也是朝着这些心如深渊的官员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自己绝不会承认治安疏所言……他是无为而治,是受到了蒙蔽,前有夏言,后有严嵩……

而这边陈洪坐在马车上,手中捧着誊好的治安疏,心里面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过了没多久,他到了裕王府外。

差锦衣卫上前叫门。

“太子殿下有令,今日不见客。”门中的王府护卫,在听到敲门声之后,立即回复。

而陈洪听到这话之后,赶忙快步上前:“劳烦传告太子殿下,奴婢陈洪携陛下旨意,来见太子殿下。”

里面的护卫一听到有旨意,也不敢大意,赶忙派人去通知太子。

但此时的太子殿下还在温柔乡中,想静静呢。

管事太监跑到房外敲门:“殿下,殿下……”

朱载坖停下动作,而后对着外面喊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殿下,陈洪公公在门口……”

“孤今日谁也不见,告诉陈洪,让他走。”

“可他有陛下的旨意。”

听到外面的话后,朱载坖猛地一激灵,打了个冷颤,而后赶忙起身,也顾不得擦拭了。

静静也赶忙起身,为朱载坖找衣服。

“让他进来,带去书房,孤马上便去。”

“是,殿下。”

朱载坖慌慌张张的穿好了衣服,而后在静静的相送下,离开了房间,快步朝着书房走去。

可能是因为刚刚做了剧烈运动,腿有些软,又被陈洪的这个有旨意一激,弄得很是急迫,他只感觉自己头昏脑胀,下台阶的时候,险些一头栽到了地上,而后,他稳了稳身子,深呼口气,慢慢的走向了书房。

书房之中,只有陈洪一人手中捧着奏疏。

朱载坖走进书房之后,陈洪看到赶忙跪下身行礼:“奴婢陈洪叩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朱载坖轻声说道,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在烛光地映射下,更显虚弱。

“这么晚了,有何事要传达?”朱载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书桌前坐下。

陈洪起身,而后,走到朱载坖身边,将手中誊写好地治安疏递给朱载坖。

“这是海瑞呈上的奏疏,陛下命奴婢交给殿下。”

朱载坖接过奏疏,略微有些迟疑:“海瑞?海瑞地奏疏,为何要让孤来看。”

“奴婢不知,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还说了,殿下看完之后,要如实回话,而奴婢也要如实回复转达给现在万寿宫外跪着的大臣们听。”

听到陈洪的话后,朱载坖赶忙询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殿下看完奏疏,便就清楚了。”陈洪说完之后,便低下头去。

而朱载坖很是奇怪,便将奏疏打开,看了起来。

只看第一眼,朱载坖便再也挪不开目光了,他脸色变了又变,眼睛囧囧有神,当他看到嘉靖者,家家皆净的时候,原本就有些头昏脑胀的头,立马就炸了,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眼中的字越来越模糊,手中的奏疏掉落在了桌案之上,一头歪倒,竟是昏死过去。

昏死前的最后一个想法,这海瑞头真铁,骂的太狠,父皇让陈洪来,难道认为是我主使的不成。

软弱了三十年的朱载坖,受不住这刺激啊。

而陈洪一直低着头,即便听到了奏疏掉落的声音,还只当太子殿下生气,扔东西的。

过了一会儿后,陈洪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咋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抬头一看,险些把自己吓死。

太子殿下翻白眼了。

陈洪一下子就蹦了起来,跑到朱载坖的身边,摸了摸鼻息,还有气,他想抢救一番,却又怕弄巧成拙。

陈洪惊慌失措,大声呼救:“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子殿下晕倒了!”

不远处的侍卫闻声冲了进来,一看到太子翻了白眼,陈洪在其身侧,竟然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陈洪给按倒在地。

“你们,你们快找太医啊,按我干什么?我是宫里面来传旨的。”

不过,不管如何,这些侍卫都没有放开陈洪的打算,而有一人赶忙去前院找刘太医。

这个刘太医常驻裕王府,本是为了太孙准备的,没想到皇太子先用上了。

而不一会儿,府内的管事太监赶到,看到被按倒在地的陈洪,以及昏厥的太子,也是慌了神,不过,他还是让侍卫们将陈洪放开,而后再去查看太子殿下。

李彩凤,陈氏也得到了消息,慌忙赶来。

书房之中,乱作一团,陈氏没了章程,李彩凤也慌的不行,不过她在从陈洪的嘴中了解事情起因之后,随后,便将桌子上的一碗茶水,直接泼在了正在翻白眼的朱载坖脸上。

朱载坖一受刺激,眼睛立马合着,在刘太医赶来之前,朱载坖慢慢睁开了眼睛,恢复了清醒,但脑子还是浑浑噩噩的。

看到太子醒来,一屋子中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特别是陈洪,这要是太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小命也到此结束了。

这个时候,刘太医赶来,为朱载坖诊脉,并无大碍,刚刚昏厥,也是气急攻心,不过,他还是隐晦的提醒了一下太子,身子骨有些太弱了……该节制了……

等到朱载坖恢复清醒之后,便又去寻那奏疏,想要看下去,陈洪赶忙阻止:“殿下,您身体不适,便不要看了,奴婢回去之后,如实回话便可。”

“孤一定要看完。”朱载坖只说了这一句,便又重新看了起来。

太医就在书房外,而李彩凤,陈氏相伴左右。

朱载坖将全篇治安疏全部看完之后,便将治安疏放在了桌子上:“父皇,让你来问什么?”

“陛下问看到此奏疏,太子有何看法,如何处置海瑞?”

朱载坖叹了口气,随后眼眶红了,他抽了一下鼻子。

“如此辱骂君父,作为儿子,孤誓杀此人……”

“好,殿下,那奴婢这便回西苑回话,殿下好好休息……”

“孤还没有说完。”

“殿下还想再说什么?”陈洪心猛地一戈登。

朱载坖流下了泪水,而后转头看向陈洪:“作为大明朝的皇太子,作为列祖列宗的子孙,若孤日后真能继承大统,必定重用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