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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现在的裕王还没有受封皇太子,但现在的皇帝陛下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明就是三代单传了。

父皇, 本王,还有犬子。

即便裕王本身拥有木讷,软弱的性格,但对于自己能够接任皇帝尊位的自信还是有的。

三代单传,儿子还在,祖宗基业总不能传孙不传子吧。

李时珍接受了玉佩,朱载坖才稍稍心安,这次,自己的儿子能够转危为安,全是仰仗李时珍,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重礼,李时珍都受之无愧。

“王爷告辞。”

“先生慢走。”

说着,朱载坖还外走了走,想要再送送李时珍,而这个时候李时珍突然回过头说道:“王爷,赵太医医术尚可,且有为医仁德,可留府中。”

赵太医便是那个跟着李时珍进屋行医的年轻太医。

朱载坖赶忙应道:“本王也有此意。”

“虽相处时间不长,但草民只觉世子殿下生性纯良,小小年龄,问询草民民间之事,谈及民间疾苦,常常幽然感伤,殿下从小至纯至善,真是大明之幸啊。”

李时珍对儿子的评价那么高,让朱载坖愣神片刻。

“先生过奖了,过奖了。”

若是在之前,裕景两王相争之时,听到李时珍这僭越的话,朱载坖非要吓出个好歹,可此时听着,内心却再无恐慌。

我是没有名分的皇太子,我儿子是没有名分的世子,但这不影响大局,自己继位,板上钉钉了。

听完朱载坖的话后,李时珍点了点头,而后摆手阻止朱载坖想要在往外送的想法:“王爷留步,留步……”

说着,李时珍转身离去,而朱载坖就站在王府门口,目送着李时珍的背影越来越远。

而此时裕王府中。

大病初愈的小世子正坐在门槛上,生着闷气。

他也想去送李时珍,却被李彩凤拒绝了。

李时珍在王府之中前前后后算上,呆了小半个月,世子之病两三天就好的差不多了,在数十天前,李时珍也打算离开,可一直不成形。

一方面是因为朱载坖,李彩凤二人,心有顾虑,怕世子并未完全康复,另外一方面,就是世子对李时珍很是亲近,不愿李时珍离开。

而李时珍就这样又在裕王府中待了这么多天。

在这几天中,小世子每日都去找李时珍聊天,两人多聊些李时珍在民间行医的事情。

世子真的喜欢听 ,不知为何,李时珍也愿意多讲了一些。

虽然小世子的真实年龄存疑,在前世还是一个大学生,但,他对于现在大明的民间情况了解几乎为零,上一世对于嘉靖年间的发生的事情了解,大多数都是大礼议 ,金门桥打板子,还有后来的这些活跃在朝廷上的重量级人物,包括陆彬,严嵩,举重冠军严世蕃,徐阶,高拱,张居正……

可对于民间生活的真实描写,几乎没有。

而每天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跟他过多的讲述外面的情况,即便是想讲,小太监们,小宫女们的阅历,也给他讲述不了多少他想要知道的事情。

李时珍走南闯北,阅历丰富, 能跟他说的,全是他愿意听的,即便是说些中药名字,他也乐意听。

因为给他讲述的人可是李时珍啊。

说实话,当他醒来,知道救了自己的人是李时珍后,那表现的可很是激动,心里面都有着帮李时珍扛药箱子,参与完成本草纲目的修订,但后来看看自己小小的身躯还是放弃了这个冲动的想法。

每次听着李时珍的讲述,小世子都是流连忘返,听到李时珍讲述东南之祸,民间疾苦之事,世子总是眼含热泪,这一点也让李时珍有了很大的触动。

数十天的朝夕相处,让李时珍对这个大明帝国的小太孙,产生了不同的感观。

因为他医术高超,在数十年前,就曾被各个藩王奉为座上宾,接触的那些皇亲贵胄,跟小世子有着很大的区别。

大明的藩王,皇亲,不管老幼,皆有通病,便是不知天下百姓疾苦……久矣……

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龙子龙孙们,早就把祖宗基业来之不易抛掷脑后,也早就忘了朱家先祖在蒙元时期过的日子了。

屠龙少年的血液也发生了质变。

此时皇帝追求长生,不管事情, 藩王侵占土地,敛财争利,朝廷官员拉帮结派,党争严重。

当然,这些比较严重的话,李时珍并没有对世子说。

朱载坖回来了之后,就先过来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看到小世子双手托着小脸,蹲坐在门槛上,而后便是摇头苦笑一声。

他朝着世子走了过来,到了跟前,说

“怎么,还在生气。”

世子抬起头看了一眼父亲,喃喃道:“父王,你说李先生说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吗?”

瞅着儿子眼中的求知欲,裕王笑了笑,而后也坐在了门槛上。

“父王年幼之时,因母妃失宠,不被你皇爷爷重视,在十六岁的时候,从宫里面搬到了这里,十三年间,深入简出,李时珍知道的事情,父王也不知,不过,你跟父王不一样,你会有机会到处去看看……”

“听李时珍说,民间的孩子一出生就有乳名,可我到了现在,为何还没有名字,难道也是因为皇爷爷不喜欢你,所以连带着不喜欢我,才让我到现在都没有名字吗。”

裕王听到之后,又是一阵大笑,不过,此时的笑容之中,多有苦楚。

一句话,自己儿子的话捅了自己两下肺管子,让他痛了两下。

第一下痛是自己的长子,早早夭折,死的时候,还未上皇家玉蝶,也没有名字, 是皇帝陛下得知之后,才给自己的长孙赐下名讳,入了玉蝶,进了宗室。

而第二下, 就是父皇不喜欢他,性格懦弱,愚笨,不堪大用,这些在数十年前,都被其父定了性了。

不过,虽然被捅了两下肺管子,但 朱载坖并不怪自己的儿子,小孩子就是想要一个自己的名字罢了。

“也该有个名字了,实际上,在你刚刚出生的时候,父王啊,就给你取好了名字,不过,因为一些事情,只能耽误下来,不过,原因可不在你的皇爷爷,你不要多想。”

说完之后,朱载坖转过头看向世子,而后笑着说道:“翊均……”

“朱翊钧…………”

“这是父王在你刚出生后,便给你取得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