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正伏在父母尸身上痛苦的程景洲猛然抬头：“我的妹妹呢！？”
他立刻站起，就要再去一旁的尸体中寻找。
楚非雾唤住他：“我都看过了，没有妹妹。”
程景洲顿在原地。
他看向楚非雾，脸上露出苦涩的神情：“她到底去哪儿了？”
“她没有到灵力觉醒的年纪，所以应该不会遭到毒手，”楚非雾的脑子迅速地转着，推测着可能：“你妹妹那么机灵，我猜应该是在爹娘消失后察觉到不对，先藏起来了。”
在楚非雾有条理的分析下，程景洲这才冷静了一些。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父母，面容上是化不开的悲痛。
上次见到父母，是三年前的清晨，他离开家的时候。
阿娘向来脾气火爆，可那天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出门的时候，阿娘还叮嘱他早些回来。
阿爹一向沉默寡言，什么都没说，照例给他的兜里塞了一块干粮。
那天他同楚非雾一同离开家的时候，也没想着要等父母回来和他们告个别。
毕竟人生如此漫长，眼下不过去天衍学院学习而已，以后见的时间还多着呢。
怎会想到再次相见，已是天人永隔。
在众人的帮忙下，程景洲妥善安葬了父母。
凉风渐起，程景洲默然伫立。
天地之大，突然间，他就没有家了。
……
伏陵在岚森城找了个客栈，给他们住下。
次日清晨，刚刚破晓，啁啾鸟鸣，楚非雾已经起床，坐在了客栈二楼的窗边。
楼下的街道，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小摊小贩已然开始叫卖。
自从昨日林家的恶事被曝光，居民无故失踪的疑团终于水落石出，岚森城的人们终于再也不怕了，街上立刻就再次热闹起来。
宁静的生活，终于恢复了。
只是……
楚非雾低头啜饮了一口茶，想起了程景洲，想起了澹宁。
“楚楚，你起这么早。”
正思虑着，程景洲的声音就在她耳旁响起。
楚非雾抬头，一脸疲态的程景洲走到她身边，拉出一张椅子坐下，随即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刚喝一口，他的面色就露出难言之色：“好……好难喝！”
“有吗？”楚非雾一脸无知无觉，她又喝了一口，什么味儿都没有尝出来。
程景洲没有说话，只是十分无语地看了一眼楚非雾，满脸写着“我不指望你能尝出什么。”
二人静静地坐着，程景洲也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楼下喧闹的街道。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这个时候，应该是澹宁。
程景洲挤出一个微笑，想看起来轻松一点，接着转头就张口，欲对澹宁打招呼。
“早上……好……”
还没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中。
程景洲的双眼瞪得大大的，瞳孔微微颤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楚非雾也转过头，接着，她惊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澹宁原先的如瀑墨发，无一例外，全数变白！
一夜，白发！
“你，你……”
楚非雾开口询问。
澹宁微微摇了摇头，眼底满是疲倦。
她坐了下来，闭口不言。
程景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澹宁入座，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楚非雾伸出手在程景洲眼前挥了挥：“阿程？”
程景洲这才回过神来，磕磕巴巴道：“我，我……我给你倒茶。”
说着，他拿起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在澹宁眼前。
澹宁低声道：“谢谢。”
三人相处已久，对彼此的脾性十分了解。
此时此刻，对他们三人而言，与其安慰，不如彼此沉默着陪伴，互相扶持着熬过这艰难的时刻。
“程景洲？澹宁？楚非雾！”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一楼传来，程景洲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站起身，趴在楼梯口回应：“祝老师，我们在这！”
居然是祝宜！
只见她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梯，揽住程景洲和澹宁，还未张口，眼已通红，泪水不断地从眼角滑落。
“我都听说了，乖孩子，你们太辛苦了……”
原本程景洲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好了情绪，可此刻祝宜的话一出，他的眼泪即刻就落了下来。
澹宁低垂着头，看不见她的神色，但地上出现了水渍。
“老师来带你们回去，回学院去吧，天衍学院永远是你们的家……”
祝宜的眼睛已经肿得像兔子一般，她怜惜地看着面前的学生们，眼中满是关切。
澹宁先摇了摇头。
“祝老师，我得留下来，我还有事要做。”
祝宜问道：“什么事？”
澹宁短暂地停顿了一瞬，但还是开了口，诚实说道：“我更换心法，重新修炼。”
什么！
听完这话，祝宜、程景洲、楚非雾三人一齐震惊了！
当初杜凌若带着楚非雾进入心法阁的时候，给她讲解过心法的特点。
心法可以更换，但前提是必须将修为散至灵气期初期，重新修炼。
而且，由于心法的不同，重新修炼时，境界未必能比先前的境界高。
更换心法，是一场豪赌！
“为什么？！”
程景洲最先发问。
经营当铺这两年，他见多识广，自然也对更换心法有所耳闻，比楚非雾了解的更多。
他听闻更换心法的人，要强行将灵力从体内剥离、逼出，遭受巨大的痛苦！
面对疑问，澹宁的表情没有丝毫犹豫。
她看向程景洲道：“我昨晚翻阅澹家书籍，找到记载，三枚闪雷钥可以合成心法，闪雷真图，这才是真正的澹家心法。”
“如今，三枚已经都在我手里。”
不言而喻。
澹宁修炼闪雷真图这件事，势在必行！
“那你呢？”
祝宜转头看向程景洲。
这个先前面上一直带着柔和的笑的少年，此刻一脸筋疲力尽之态。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眉头之间总是不经意地皱着，再也不像从前的无忧无虑的模样了。
好像转眼之间，他就成熟了不少。
只见少年摇了摇头，开口道：“祝老师，我暂时也不能回天衍学院。”
程景洲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希冀和绝望在他眼底同时交汇。
“我妹妹失踪了，我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