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风平浪静。
沈微慈待在内宅中,朝廷里的政局她也感受不到。
她只听宋璋说现在五殿下已经是太子,皇帝的身体也渐渐好了起来,甚至还让人准备今年的选妃了。
建安侯府的又来了信,沈彦礼这回制考依旧没过,倒是沈栝考过了,等着注拟授官,想让沈微慈给宋璋说说,让吏部给他拨个稍好点的官职。
这事沈微慈倒是与宋璋说了,宋璋也应下。
没多久,沈栝就得了个校书郎的官职。
校书郎正字,锻炼文书,将来提拔,离皇帝更亲近,去做起草文书的翰林。
是读书人都想做的官职。
沈彦礼见状眼红,从侯府闯到了国公府来找沈微慈闹来。
沈彦礼独自一个人,气势汹汹过来,一见着沈微慈便怒目瞪着她:“你就是这么折辱我的?”
“你宁可去帮三房的沈栝都不愿帮你的亲三哥,你简直比白眼狼还可恶!”
沈彦礼的这句亲三哥,在沈微慈听来可笑。
什么是亲?
他沈彦礼说出这话,他自己竟不脸红,反说的理直气壮。
沈微慈怀里抱着永吉,懒得与沈彦礼这般人计较。
她只冷淡的抬眼看他:“四哥好歹考上了,你呢?”
仅仅这一句,叫沈彦礼受不了的几乎快跳起来。
他冲到沈微慈的面前,恶狠狠的盯着她:“我不过失误一回,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你是什么身份?”
“没有侯府,你又算什么东西。”
站在沈微慈旁边的婆子听了沈彦礼的话脸色一变,忙拦在沈微慈面前,面色不好:“沈三公子慎言,这可是我们世子夫人。”
沈彦礼被婆子推的后退了两步,唇边勾起嘲讽,紧紧看着沈微慈冷笑一声:“世子夫人?”
“沈微慈,你是什么底子你自己不知道?你真当你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么。”
沈微慈让身前的婆子先退去旁边,接着淡淡的看着沈彦礼:“我是什么底子?”
“你既知道我底子,又求我帮忙做什么?”
“现在又老羞成怒的跑到我这儿来。”
“你知不知道,没有我首肯,你连宋国公府的大门都进不来,你又在这儿撒什么野?”
“我让你进来,是不想让你在外人眼中太难堪,被前门的侍卫扔出去。”
“你当我这儿没有护院?你敢闹么?”
沈彦礼被沈微慈的话气的身上发抖。
那神情恨不得冲上去施暴。
沈彦礼也真真这么做了,被沈微慈的话激到一股怒气上涌,脑子里便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了,冲上来扬手就要往沈微慈身上打过去。
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沈微慈的身上,就猛然被人握住,接着咯吱一声,沈彦礼就捂着手臂疼的在地上打滚。
凌霄皱眉站在沈彦礼面前:“世子夫人面前也敢撒野,还不赶紧与夫人认错。”
沈彦礼疼的满头大汗,一身锦袍在地上翻滚的发皱,狼狈不堪。
他却呸了一声,恶狠狠看着沈微慈咬牙:“你算什么东西,让小爷给你磕头认错。”
“你不过一个外室生的野……”
他话还没说完,又被凌霄给卸了另一条胳膊。
惨叫声在厅内响起,丫头们看着地上的沈彦礼,微微后退了一步。
沈微慈自始至终都眼神淡淡的看着地上打滚挣扎的沈彦礼,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其实沈微慈对沈彦礼没有恨了,她甚至对他有一些同情。
一个只与京城纨绔厮混在一起的耍子,没有侯府给他兜底,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如今建安侯府有沈思文和沈栝顶着,听说沈思文这回才升了品阶。
沈侯爷没有子嗣,宋璋不屑侯府爵位,往后侯府多半是由沈思文袭爵了。
只是袭爵要降成伯爵府了。
沈思文如今已成婚,也要有自己的孩子,论亲疏,沈栝与他亲,论利益,沈彦礼身无官职,也没什么让人得利的。
沈彦礼年轻不挣功名,侯府是不可能养他一辈子的。
分家后的沈彦礼没有了兜底的,就是条丧家犬。
他往后的子孙也会越来越落魄,引人笑柄。
或许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所以他对自己没有帮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会这么愤怒。
沈微慈觉得意兴阑珊,她即便什么也不做,甚至不用对沈彦礼用什么手段,他最后一样也没有什么好结局。
可他偏要如疯狗一样的咬人。
沈微慈看着地上的沈彦礼良久,才缓缓开了口:“三哥,我不欠你的。”
“即便我们同在侯府二房的,你扪心自问,你可曾将我当做过妹妹。”
“其余话没什么可说的,三哥要真这么在意自己前程,现在用心念书也来得及。”
“官家子有三次门荫考的机会,听说三哥还有一次机会,不如试试。”
“再有三哥要想进国子监,走监生的路,我也不是不能帮。”
“这是我唯一能帮的,要是三哥不领情,往后也别来来我,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旁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么?”
“三哥,我也不是从前的侯府三姑娘了。”
“更不是刚进侯府的三姑娘了。”
沈彦礼在地上扭动着身子,咬着牙浑身发抖。
沈微慈也不想与沈彦礼再多说什么,也不管沈彦礼听没听进她说的话,站起身走过沈彦礼身边,让凌霄将沈彦礼拖出去。
凌霄看着地上的沈彦礼,满眼不屑。
这样虚的身子,偏这么大的气,他都不屑对他动手。
他抱着手,低头问:“沈三公子是自己起来走出去,还是我提着你出去?”
沈彦礼两只手都脱了臼,哪里站得起来。
心里的那股屈辱的怒气让他几近晕厥。
他挣扎着想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也不行,凌霄懒得等了,提着沈彦礼的领子将他拽了起来。
又将沈彦礼脱臼的手臂归正。
他语气低沉严肃:“我家世子夫人怀着身孕,劳烦沈三公子往后少来影响世子夫人心情。”
说着他让开位置:“沈三公子,回吧。”
沈彦礼如一头牛一样气冲冲的来,以为能用气势压着沈微慈出口恶气,却一头撞在墙上,人家连理都懒得理会他。
他在宋国公府受了挫,浑浑噩噩出去时,脑子里只有沈微慈的那句,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三姑娘了。
沈彦礼更明白。
沈微更慈不是从前的沈微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