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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可能性......

星期二。

“切,果然不在家吗。”乘坐电车,身穿附近高中学校制服的女孩回到家,家中空荡荡的,母亲还没回来,不过这是正常的事情,所以女孩也没有什么别样的情绪。

她是单亲家庭。

父亲在小时候就因为车祸的意外事故去世,那天本来是女孩的生日,父亲特意请假从公司赶到小学去接他,但小女孩一个人在学校门前傻傻愣愣,期待的等了很久,最后等来的是哭泣的母亲。

现场据说是车从侧面被撞个粉碎,车主当场死亡,用礼盒装着的蛋糕在车后座撒的惨不忍睹,只有从后备箱拿出的小熊勉强还能算毫发无损。

母亲不在家,据说是紧急的赶到警署那里。而在夜晚明亮灯光的桌子前,女孩坐在椅子上抱小熊,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慈爱的父亲,大概是小脑袋用了很久很久才明白想明白这个事情,女孩紧抱着小熊,低低的哭出了声。

因为保险和肇事者的缘故,女孩家被赔偿了大量金额,只是这些东西在年幼的女孩眼里还没有概念,她只是想,这些难道可以换父亲回来吗?最后燃起微微希望的小女孩只能在伸手拽住母亲的衣角时,再度从母亲的哭泣中了解到一个冰冷的事实。

父亲是回不来了。

虽然被赔偿了大量金额,让女孩一家的生活一时足以不因为家中顶梁柱的失去而陷入危机,但同样来的还有遗留的债务,如房贷,车贷等等,本来如果父亲在的话,这些债务迟早会以稳定而缓慢的速度补完,但父亲已经去世,赔偿的金额不能让女孩一家富足到可以一辈子不用工作,必须要有一个持续的收益来源。

一时之间变的有些空空的家庭也给母女二人都带来了深刻的打击,等缓过来,坚强起的母亲开始从全职主妇变成外出工作,大概是因为丈夫的离去,三人家庭中变得只有她一个大人,她想着必须要自己扛起这个家,只是坐吃山空的话,最后只能走向贫穷甚至难以维持生计的样子。

这个想法鞭策着她,勤奋而努力。大概也就是小学时候,日常就是女孩自己走回家,发现母亲还没回家的样子。

只是,或许是由于父亲失去后的心灵没有收到充足的慰藉,女孩的心情稍微变得阴郁了起来,每日回家再也不是温馨的家人,而是冷冰冰空荡荡的房间,偶尔放学特意在公园荡着秋千再回家,也会有等不到母亲比自己先回来的情况。

但是以往作为全职主妇的母亲在工作回来后,也一般都是很疲惫的情况,不说倒头就睡,但是和以往热情关怀的样子就差了很多,母女二人的交流变的冷淡而稀少起来。

这大概也是关系变差的开始。

在家中得不到关注,又因为父亲去世而不开朗的心,让学习上的热情也减了下来,也就不久,一次成绩差而被母亲得知,母亲较严厉的斥责了一下,因此招致了女孩的反抗,隔阂由此产生。

母亲因为技术的原因,找不到有高薪水的工作,在债务偿还,持续稳定的生活压力下,就不得不做薪水低的工作,这对于没有经验的母亲来说是非常令人身心俱疲的,因此最开始没有熟悉的一段时间,甚至没有余暇来顾虑女儿,这是导致女孩与母亲感情产生隔阂的最直接原因。

女孩逐渐变了。

小学的时候还算乖,但大概从升入初中开始,这种变化就越发明显,经常泡在同学家,对于上学也怠惰,这更加严重导致了母女之间感情的破裂。

会和母亲恶言,对母亲出手,吸烟,深夜游荡,,甚至有被抓到派出所接受辅导,而每次母亲都要对警察低头道歉。

什么时候,自己那个乖巧的孩子变成了这样呢?

母亲有时候会这样想。曾经那么可爱的女儿,与眼前的人简直就像完全不同的生物一般。

这样的生活从初中升学开始,就进行了接近三年。

什么时候,自己变成这样了呢?

女孩偶尔也会愣愣发呆,这样想到。

这样的生活,难道能长久吗?

女孩也不止一次发问过。

但是,能和好吗?

深知自己怀有错误的女孩也想过。

...刚刚升入高中,女孩终于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

“喂,和好吧,再怎么说也是母亲,一直搞坏关系也根本没好处吧?”

“你,话是这么说,就这样的关系,想和好也不可能和好啊。”

“没问题的,回家相处一下,像冰融化一样,坏关系就消失了,家人就是这样的存在。”

女孩翘着腿,烦闷之下想要抽烟,只是把烟都拿到嘴边了,又迟疑下来。

算了,不抽了,本来就不是多好的东西。

门嘎吱的响了,拖着一身疲劳回家的母亲,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拿着烟,好像要抽的女孩。

“——你...好不容易回家,别抽烟了。”

大概是自己都搞不清脑子里有什么,简直就是邪火突然从哪都不知道的地方升起来了一样,握着烟的手微微用力,女孩不自觉挂起冷笑道;

“怎么,连我抽烟都要管吗?”

喂,怎么下意识就出口了?

“不是管...抽烟总之是不好的吧。”

但是在母亲眼里,听到这句话的女儿,却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直接把烟叼到了嘴里,双手插兜站起来。

“我就是想抽,怎么了!”

大概没有三四分钟,这间公寓的房子传出大声吵闹的声音,最后以出门后用力关上门的女儿为结束。

...啊,啊,果然就是这样。

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感情一下子就起来了。

呆呆的站在门外面,感受身后极其安静的房间,女儿突然一口吐掉嘴中还叼着的烟,自嘲了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明明是想打好的关系,但是那样子,只能认为是闲着没事干,来挑衅骚扰吧。

女儿漫无目的的游荡,像白色的幽灵一样,吵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知为何,这次格外的有点让人心里不好受,就连泡朋友家的心情也没有了。

甚至都到晚上了,她却仍旧流窜,到处乱跑。

“喂,撞到我了。”

不自觉的,撞到个人了,女儿后知后觉抬起头,发现是个一脸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人,两边还各有一个人。

“抱歉。”

低着头,女儿就打算绕过去。

“说句道歉就可以了?”

但是很明显没有这么轻松就完事,三人中的其中一个伸出手拦住她。

......啊。

“...滚开啊!!”

不知为何爆发的情绪,出离愤怒的女孩动作一下子粗鲁的甩开那个人手,这一度惊起了三个男人的情绪,三人像被吓住了一样,左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好像忍不住一样‘噗嗤’发出了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还不准碰是吗?”

“脾气真不错啊。”

“再来一次,哈哈,‘滚开啊?’是吗。”

但是这样的方式很明显不会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女孩本来就不是什么货真价实的烂人,不良。偶尔不穿校服的打扮,还是抽烟什么的都好,说到底都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特立独行,更像个大人才做的,但在真正的大人,烂人面前,这就像小孩子的过家家一样起不到效果了。

偏偏还是这样的夜晚。

被拉扯着堵进小巷子,嬉皮笑脸的说出种种污言秽语,让人心格外的冰冷,反抗不是没有,但在三个成年男人看来,一个不过刚刚上高中女孩的反抗真的能叫反抗吗?不如叫调情更好吧。

只是就在女孩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的时候,空气开始无形震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拉扯突然消失,然后是几声痛呼。

砰,砰,砰。

像拳头打击人体发出的沉闷的声音,几乎只是不过几秒,失去拉扯的女孩瘫倒在地上的时候,身边又出现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

女孩睁开眼,一个在漆黑小巷子看不清具体相貌的陌生男人,手里提着之前那三人其中之一的袖子,然后一拳打到他脸上。

直接倒在地上,就没在动,而身边,早已倒下了两个人。

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空气震动无声停息。

陌生男人看向女孩,那双在黑暗中也异常显眼的眼眸让人心中一颤。

“还能起来吗。”

有些冷漠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

女孩想要自己自己起来,但是双手撑了一下,竟然又倒在地上了。

男人无言的伸出手,女孩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借助男人的力量起来,起来的时候,女孩低声的说了句;“谢谢。”

听到这话,男人好像愣了愣,没做回复,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了一会,男人淡淡道,“早点回家吧,晚上不太安全。”

女孩不知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用手擦,怎么止也止不住。

男人却好像格外冰冷一样,什么动作也没有,一直等到女孩哭,哭了很久,哭到有些止住了,他才说道,

“有人对你一次好,不是真好,有人愿意十几年都对你好,还不求回报,才是真的好。”

女孩想要说什么,听到这句话,顿时又哭的更厉害了,等到她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竟然已经没有男人的影子了。

这或许本来算是灵异场景,但是女孩只当自己哭的厉害,而男人趁此不知不觉间走了,她用力吸了一口气,终于止住了哭泣,伸出手擦了擦脸,也不管脚下躺着的人渣,走了。

‘你不是爱人吗,不打算救那个女孩了?’

‘...道理讲一万遍,不如被社会毒打一遍。’

‘哈哈,真是句有趣的话。’

距离和玛利亚与寺岛纯见面已经过了两天,站在女孩远处的男人对着自己心中的存在说,

‘这可不是开玩笑,她和我印象中的一个女孩有点相似,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

‘偶?’魔龙最近经常无聊也看夏龙的电影院,这次起了兴趣,‘是谁?我还不知道你回忆中有这么一个女孩?’

‘叫伽部...不,叫山野爱美。’

男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头发略带棕色,充满着神秘和超俗气质的沉默青年,他举着手轻轻放在胸上,手背在夜晚看不清的有一个黑色纹章。

静悄悄的,风吹过,两个人又消失在原地。

女孩一个人走着,冷风吹来让她好像更加清醒了一点,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她也不想继续游荡下去,走了一会,犹豫是回家还是回朋友家。

本来她是绝对不会有回自己家的想法的,但是人好像一瞬间就可以长大一样,她好像明白了某些深刻的东西。

要不...再回家试试?

呼呼呼,这时候又一阵风吹来,女孩只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像有一种被蛇盯上的感觉,她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左右看了一下。

黑暗中,一双黄色的,发亮的野兽一样的眼睛异常显眼。

“啊——”

因为惊吓,不由自主的发出轻微的尖叫,那双黄色兽眸的主人也走出来,逐渐露出完全的身体。那绝对是人类不能拥有的身躯,浓郁的兽化特质在身上,那豹子一样的头颅却好蕴含着人类的智慧,女孩不由自主的后退。

怪物,毫无疑问是怪物,而且,好像未确认生命体。

即便是女孩也知道未确认生命体,眼前怪物的出现就好像是以往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的未确认生命体,但是一旦了解到这样的事实,脑子中就不能控制的继续联想。

未确认生命体,是会杀人的。

目睹着怪物逐渐向着自己走近过来,女孩转头就跑。

跑的很快,很急,但是即便这样,回头一看,那怪物也像影子一样甩不开,距离不仅没有拉远,还越来越近了,而且,那怪物好像根本没有用力,用好像在戏耍一样的态度,不断的跟在女孩身后。

前面有一处路灯,有个人在徘徊一样,女孩本来想大声提醒前面人后面有怪物,但是等到看清人后不禁睁大了眼睛。

那是母亲!!

母亲在看到急促奔跑的女孩时露出了想要喊叫又不敢喊叫的表情,但是女孩根本没时间注意这些,在她跑到母亲身边的时候狠狠抓住了母亲的手,在母亲露出不敢置信,好像某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突然成功的表情时,女孩带着母亲一起跑,然后大声喊道;

“快跑,别说话,后面有怪物!”

剧烈奔跑的时候说话有多难受,大部分人应该都知道,母亲被女孩拉扯着跑,等到回头看的时候,蓦然瞪大了眼睛;

“夕子,那个是...”

“别说了快跑,是未确认!”

不耐烦的打断了母亲的说话,然而母亲被女孩拉扯着跑步,感受到那在自己手上握紧的力度,看着只给自己背影,却拉着自己努力跑的女儿,母亲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奔驰的摩托声在夜晚中响起,然而等到翔一打算马力全开,继续增加速度的时候,炽白的车灯却照亮了拦路的一个人。

翔一迫不得已停下了车,等到他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那个全身蓝紫色衣服英俊的人却骤然身形起了变化。

手中的怨嗟之堕丧枷用力的敲在地上,怪物竟然发出了低声庄严的话;

“此处,不得前进。”

翔一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突然伸手捂住了脑袋,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挣扎之色。

快,快,跑不动了。

喘着大粗气,女孩又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前面,一种气愤突然涌上心头。

该死的,大晚上出来转悠什么?!

“快跑,后面有怪物!”

反正不是自己妈,女孩只是又大声喊了一声,就紧紧闭上嘴,继续跑。

等到跑过一段距离,女孩忍不住回头,却看那个男人好像傻了一样,站在原地只是朝后退了退,但怪物完全无视了他,只是直直的跟在自己身后。

为什么?

女孩的大脑一瞬间闪过疑惑,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可怖的猜想。

该不会...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分叉点,女孩一咬牙,突然停下来,身后的母亲停下不及,险些撞在女孩身上,女孩松开手,转身用凶狠的语气说道;“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跑,你给我那边,我跑这边。”

“但是...”

“别说话,这样做我们至少还能活下来一个,你明白吗!”

女孩气急败坏的说道,这时候怪物已经快跟上来了,她索性直接朝着怪物大叫一声“蠢货!”然后用力朝着一个地方跑。

母亲后知后觉的朝着另一个地方跑,但等她跑了一下就回头的时候,却看到怪物脚步不停的朝着自己的女儿追去。

母亲愣了一下,像明白了什么,拼了命的又跑回去。

该死,这,这次真,跑不动了。

肺部和双腿已经像着了火一样燃烧起来,疼的不得了,别说跑了,就是喘气都疼。

一个踉跄,终于跑到腿失去知觉的女孩前倾着倒在地上,哪怕及时用双手缓挡了一下,膝盖好像也被撞到了一样,有了清楚而火辣的疼痛。

怪物一步步靠近,女孩挣扎着朝前站起来,结果又倒了下来,她不得已的回头看着怪物,朝后爬,突然笑了笑,感觉怪物好像走的超慢了,像是问自己‘怎么不跑了’一样。

要杀要剐来个痛快,跑不动了啊。

女孩在笑,但是笑着笑着,又流下泪水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这样不可?

还没和妈妈和好呢?还没好好生活呢?还没继续努力呢?还没弥补呢......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怪物来到身前,举起手好像要捅下来。

女孩用手挡在眼前,连带着遮住了看向怪物的视线,周遭的空气从来没有这样的震动过,甚至好像某种低微的,烧沸的开水。

突然,时间过的很慢,就连风都好像是停滞的吹拂一样,慢到让人觉得这是死亡前的回马灯,女孩那强烈的不甘心突然堆积在心中。想再挣扎一次,心里是这么想的,声音已经挤在嗓子里,她想要喊出什么——

“——住手!!”

某种崩溃的声音出现。

砰!!

某样巨大的杂物被牵引着砸在豹子怪物的背后,这没给他带来什么伤害,却让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女孩本来要做的事情好像也被吓到停住,身体静止起来。

怪物慢慢站起身来,转身朝背后看去。

暗处,青年形态的斗真只是悲哀的闭上双眼,夏龙却是脸色却是骤然一变。人是他叫来的,但是他却没想到,凭借人类的力量,居然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只见母亲双手抱在胸口,脸色苍白满是汗水的站在那里,手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老化影响,老人斑爬上她的手臂,仿佛是一个七八十岁的人皮肤那样衰老,这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但这是代价,强行凭借感情激发并用出力量的代价。

使出超能力的不是女儿,而是本来明明还没有觉醒的母亲。

这是......人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