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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多事之秋。唉!”

徐氏叹气。

“昨天还说得我心花怒放呢,怎么今儿又成了多事之秋了?”

朱棣不满意徐氏的愁眉苦脸。

“两个小的,都有事,咱俩倒是毫发无伤!”

徐氏说着又忍不住掉眼泪。

“喝,那要是换成咱俩有事,这事不就更大了么?老天爷还是保佑咱家的!这大胖小子钻进火场里,硬是连个烫伤都没有!”

朱棣拉着被角就上前给徐氏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安抚。

“回头去祭祖吧。”

徐氏微闭着眼睛提议。

“好,睡吧,睡吧。我去忙完,很快回来。”

朱棣俯身在徐氏额头上亲了一口,才迅速起身离开。

坐上了御驾往宫中走的时候,朱棣心里就开始整理这一天的跌宕起伏。

房子轰然倒地的时候,他以为朱高炽必死无疑。

徐氏那边还正是房子坍塌时动静最大的方向。

一瞬间,他连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想到了。

结果张欣护着了徐氏,房梁护住了朱高炽。

经过了昨晚,他是真的信了。

老天爷绝对不是对他有意见。

他爹应该也不怪他抢了皇位。

不然,这会全家齐齐整整的,没法解释。

张欣的眼睛,他觉得,一定能好。

他跟徐氏还有朱高炽都没事,怎么可能就张欣有事。

这必然是所谓否极泰来那种玄之又玄的玩意。

今儿个早上,赶过来上早朝的那帮子混蛋玩意还说让他下什么罪己诏。

雷劈火烧实为不详什么的。

做梦去吧。

老天爷摆明护着自己!

他要张罗一个晚朝去杀他们一个九进九出!

不过,借着这事让这些人把对他的不满通通放到明面上。

后面他再一个个的收拾,好像也挺有趣的!

正是清理朝中两面派的好时机。

等他折腾完,朱高炽眼睛也好了,又能上朝帮他摆平朝臣的怨言。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

下过雨的京城,空气都清新无比!

朱棣心情愉快的回宫。

谨身殿烧了大半,华盖殿跟奉天殿虽然没有被波及,可也被熏得黑乎乎的。

他只能凑合着在朱高炽的文华殿暂时办公,并打算一会在奉天殿前面开露天大会。

烧了大半夜,但经过雨水的冲刷,宫殿外面并没有余留多少烟尘之气。

绝对是一个开讨伐大会的好地方。

宦官们纷纷被朱棣派出宫去百官家中摇人。

等朝臣们再一次穿戴上自己的官服赶到紫禁城的时候,朱棣已经在奉天殿外面等着大家,面容严肃且阴郁:

“大家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

“是,皇上。”

排列整齐的百官齐齐躬身。

等他们重新直立面向朱棣的时候,却发现台阶上的朱棣正在目眺东方。

朱棣不说话,下面的人也不敢说话。

一时之间,场面非常的冷静。

等朱棣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前面几个上了岁数的老臣子微微的挪动左右脚。

“朕,心里有愧啊!”

朱棣开口。

“皇上——”

百官异口同声,语带哭音。

“大家直抒己见,部院大臣、监察御史、各道言官,凡于社稷有益的意见尽管提。朕本人有什么不对的,也说一说!朕恕你们无罪!”

“皇上,恕微臣直言,实不该迁都啊——”

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说完。

立刻就有人开始踊跃发言。

“皇上,近些年,杀伐过重,从小吏到御史,轻则入狱,重则凌迟,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何能容?”

“皇上,迁都劳民伤财啊!皇上!!!”

“皇上,弃京师皇城不用,迁都京城,劳师动众,如今上天警示,皇上,当以此为戒。”

奉天殿前,指责朱棣的话此起彼落。

朱棣听了半天,貌似来来回回的都是那几个人在说话。

还是些小年轻,真正上了品级的老臣子们,都稳稳的站着没有什么动静。

略一想,朱棣也就明白了。

不见兔子不撒鹰啊!

而且,自己没给人家商量跟拉帮结派的时间。

“都说得不错,来人,拟,求言诏,版于《京报》《邸报》。明日起罢朝十日,上疏即可。退朝!”

朱棣以退为进这一招,在三天后,见效了。

如雪花一般的上疏蜂拥而来。

而这些实名的奏疏上,正如朱棣预料的一般,大家都商量好了来的。

有超过一半儿的人指责朱棣不应该迁都,说就是因为迁都这种天怒人怨的举动才招致了灾谨身殿被雷劈火烧!

沉寂已久的两面派们一一浮出了水面。

这里面最让朱棣意外的是太子中允兼国子监祭酒——邹缉。

这位在洪武年间中举明经,授星子教谕,朱允炆那会当了国子助教。

朱棣入住京师后给了他一个翰林侍讲,后来朱高炽被立了太子以后,就进了东宫当左中允,兼着国子监祭酒。

位高权重啊。

基本上算是他给朱高炽的班底。

就这么想不开?

这是想帮东宫,还是想害东宫?

“读给你家太子爷听。”

朱棣把奏疏扔给了千尔,让千尔给朱高炽朗读。

“陛下肇建北京,焦劳圣虑,几满十年。工大费繁,调度甚广,冗官蚕食,耗

费国储。工作之夫,动以百万,终岁供役,不得躬亲田亩以事力作————”

这一千多个字的奏疏给朱高炽听得,几乎是昏昏欲睡。

大部分都是老生常谈加夸大其词,但其中也不乏实例举证,朱高炽才耐着性子听完了。

“百万?终岁在官供役。这是把帖木儿那群犯军也算进咱明人里面?”

朱高炽歪着脑袋吐槽。

“所以说,你的人,蠢啊。所有人里面,就属他的这份奏疏又长又臭。”

朱棣觉得现在朝臣里泾渭分明的有两种人。

一种是清澈而愚蠢。

另一种则是老奸加巨滑。

邹缉就是前者。

帖木儿那些人被朱棣吞了这事,说起来不算是光明正大的。

两国交战,敌军家眷什么的,活着的,人家是可以拿钱赎回去的。

那会张欣眼馋那么些粗壮的妇人跟养一养就能派上用场的小孩。

就直接声称冻死在城外。

京城盖紫禁城的时候,这些人就全都派上了用场。

给国内省了五十万劳力有余。

只是名义上,还是征发国内民夫干的活,没有跟不相干的朝臣过多解释。

“他不知道。。。”

朱高炽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