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置太尴尬,程吟玉并没有去看。
而且看不看又如何,她怎么可能将自己亲手绣的香囊送给一个外男?
顾行舟见状,只得将香囊解下来,放在她的手心里。
指腹似有若无地蹭着她掌心的软肉,滑腻腻的。
程吟玉毫无察觉,蹙眉看着那枚香囊。
这个香囊的绣法极为眼熟,似乎就是她绣的,可是她却记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绣的了。
顾行舟问:“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程吟玉哼了一声,“你偷了我绣给夫君的香囊!”
顾行舟:“……”
程吟玉将香囊放进自己袖口中,不给他了。
顾行舟目光阴沉地盯着她:“还给我。”
“这是我的东西,”程吟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偷我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送了我,便是我的。”
他作势要抢,程吟玉马上护着香囊跑开了。
身后脚步声如影随形,被他强迫的记忆涌上心头。
程吟玉惊慌道:“你若是再追我,我就让伯父伯母把你赶走!”
顾行舟担心惊动旁人,只能被迫停下脚步。
他恶狠狠地想,等她想起来了,他要让她一口气绣十个香囊当作惩罚!
见这句话有用,程吟玉松了口气,擦了下额头上不知是被吓出来还是热出来的汗。
赵氏和李怀秀很快便从厨房出来了。
李怀秀边走边问:“娘,我能带程姑娘出去玩吗?”
赵氏皱眉道:“今日这么热,还是别出去了。”
三伏天是最热的时候,刚巧今日入伏,虽然还没到晌午,但是太阳已经毒辣得要命。
李怀秀毫不气馁:“程姑娘昨日落水,今日多出去走走,有助于恢复。”
赵氏便看向程吟玉,问:“程姑娘想出去吗?”
程吟玉并不想出去,就像赵伯母说的一样,天热得厉害,她不想动。
但是瞧见李怀秀目露祈求,双手合十拜托她的模样,她便笑道:“我也想出去走走。”
村里没那么多女子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赵氏也不是非要拘着女儿,见两人都想出去,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结伴而行,顾行舟自觉跟上。
出了门,程吟玉没好气地问:“你跟过来做什么?”
顾行舟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你们两个女子不安全,我担心你们。而且我也没事做。”
程吟玉气呼呼道:“装什么好人,明明你才是那个最危险的人!”
顾行舟不管她怎么说,就是要跟在她身后。
程吟玉估算了一下距离,他离她有五六步远,反正也看不到他,便也随他去了。
今日太热,一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只有几个孩童满脑袋汗地撒欢。
程吟玉便问:“你怎么非要让我出来?”
李怀秀咬了下唇,说了实话。
“我答应了隔壁村的阿泽哥今日见面,我不想失约。”
她叫的挺亲昵的,程吟玉便好奇地问:“是你爱慕的人吗?”
李怀秀红着脸点头:“已经定亲了,但是我娘不让我跟他多见面,说怕人瞧见,所以我只能拉上你了。”
娘的原话不是这样的,她说担心婚前便大了肚子,对名声不好。
但是李怀秀心里有数,自然是做不出这种举动的,她只能很想他,想见见他。
“平日里阿泽哥在镇上学手艺,很少回来,我们一个月也见不了两次面,所以……”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程吟玉也懂了。
“你放心,我肯定帮你瞒着,”程吟玉笑道,“不过你得帮我找个阴凉的地方待着。”
李怀秀眼睛一亮:“你放心,河边有许多凉快的地方。”
很快便来到了河边,只是没有瞧见阿泽哥的身影。
做学徒很累,他常常有事耽搁,李怀秀没太在意,陪着程吟玉闲聊。
“这条河叫宋河,所以咱们村叫宋河村。”
程吟玉不好奇这个,看了看四周。
河边有几个浆洗的妇人,离她们很远,身后离她几步远的男人不算人。
程吟玉便放心开口:“你跟你的阿泽哥怎么认识的?”
“你的阿泽哥”这几个字让李怀秀脸更红了,好半晌才回答她的话。
“几年前我去姑妈家做客,在村子里迷了路,便是他带我回去的。”
“说来也怪,后来我每次去姑妈家,几乎都会碰上他,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今年年初,他便来我家提亲了。”
程吟玉问:“是他故意偶遇你的吧?”
李怀秀眨眨眼,她真的以为只是巧合,所以没想过还有这个可能。
程吟玉偷偷笑起来:“一会儿你去问问他,肯定是这样。”
李怀秀羞恼地轻拍了她一下。
“不说我了,你和你的夫君是怎么认识的?”
程吟玉顿了下,神色有些迷茫,她和夫君怎么认识的……
她为何想不起来了?
李怀秀当她在害羞,正想催她快说,余光猛然瞥见前面大树下站着的熟悉的身影。
“我、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过去了。”
程吟玉僵硬地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却依然没有想起任何事。
她看着缓缓向前流动的河水,心里有些慌乱。
为何她脑海中只剩下恶霸强迫她的画面?为何没有她的夫君的身影?
见她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顾行舟有些担忧,慢慢走上前去。
直到站在她面前,她依然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视线没有聚焦。
顾行舟问:“你怎么了?”
程吟玉回过神,下意识仰脸看向顾行舟。
方才脑子里全是他欺负她的画面,见到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顾行舟,她吓得差点直接跳起来。
“你走路没声音的吗?”程吟玉拍拍心口。
顾行舟看着她比落水后还要苍白的小脸,眉头紧锁,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关你什么事,”程吟玉抿紧了唇,“你再不走,我喊人了。”
顾行舟盯着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想抱不能抱、想亲不能亲也就罢了,连个笑脸都不给他。
他却什么要求都不提,只能顺着她的心意继续忍耐。
他堂堂秦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