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郗琮沉默了一会儿,脖颈有些倦怠的靠着真皮座椅,仰着头微阖着双目,眉骨深邃凌厉。
半晌才开口。
“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这是不高兴了,可为什么呢?
阿笙也不知道。
“好的先生。”阿笙只管听命,但也没有把刚刚唐今岁在路上跟他说过的话告诉陈郗琮。
有些分寸,还需要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己把握。
陈郗琮沉默不语的睁开眼,望着电脑屏幕,语气缥缈不定,也捉摸不透,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突然止住:“你出去吧。”
“是。”
再没有其他人的办公室里,陈郗琮低下头,右手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左手尾指上的银戒,直到摩挲出体温的温度,他才撑着脸,有些慵懒的翻开办公桌前沉厚的文件。
姜里!
眼前浮现的却是这个突然的名字。
她倒真是会扰他清净。
嘴角泛开一丝自嘲的笑意,陈郗琮雷厉风行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遒劲有力,转瞬笑意也变得冰冷。
阿笙却再度敲门进来,语气很快。
“陈生,市公安局那边的人过来了。”
“谁?”
“李队,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池延祉。”
陈郗琮“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在没有开灯的办公室中,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些耐心耗尽的阴沉:“新年也过了,旧事都该翻篇,这一年他们还打算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您要见吗?”
“见。他们就是冲着见我来的,这次打发不了还有下次。”陈郗琮安静了一会儿,怒气倒消了下去,可是语气怎么听怎么阴冷。
“我看他们就是太闲了,盯着那些陈年旧事不放手。你这几天不用跟着我了,去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干。”
阿笙飞快抬头看了一眼陈郗琮,低头说道:“先生想要什么程度?陈家那边,老爷子已经颐养天年,既然陈氏在这一代已经洗白,那就不希望晚年再生事端。”
“他老了。”
陈郗琮轻飘飘一句话。
“自己想退位让贤,别人不见得乐意。”
黑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洗成白的。
警局那帮东西又不是眼瞎。
陈郗琮不可能真正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拱手相让,既要提防着后面的人反咬一口,还要警惕着警方那边的穷追不舍。
但陈郗琮这么多年能在香港站稳脚跟,就从来不会怕这些事情。
风浪越大,鱼越贵!
这个道理谁都懂,却很少有人敢做。
现在还不到收手的时候,等解决完这些事情,陈家才是时候全身而退!
那边的姜里却压根一点也不知道这边的暗潮涌动,难得消消停停的拍戏。
就算是知道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一笑了之。
敲诈不到钱的事情,在姜里这里,就都不是事。
细雨蒙蒙,古香古色的工作坊里,姜里手中握着一支细笔,正在瓷胎上勾勒着花纹。
“你既然这么喜欢瓷器,为什么要背着人去做?直接和你父亲说不好么?”一道低沉的男音传来,她的手腕被人往后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