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姜里的敬意,有多么纯粹。
“殿下。”
“嗯?”
“阿里。”他又唤一声,他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她。
春日好,年少策马倚斜桥,一日看尽洛阳花,竟有几分疏狂之下的青涩羞窘。
人生万事,胜在朦胧那两三分。
姜里指尖微顿。
广袖下。
谢容渡用力握住她的手。
指骨修长青白,薄茧冷厉,力道缓缓加重。
直到十指紧扣。
抬头路漫漫,不必回头望。
林行致攻势汹汹,和州很快就成为了林行致第一个囊中之物,打响了造反的名号。
举天下大义,灭暴梁!
大梁统治昏庸,崇尚享乐,洪灾与瘟疫,皆是天罚,民不聊生,他林行致,是在为天行道,铲除奸邪!
但凡是成大事者,总少不了点玄幻色彩在身上。
一时间,什么林行致出生的时候紫气东来,百兽震惶的风声都传出来了……
谢容渡早就八百里加急的把消息传给姜邵,而大梁在历史上的迷惑行为再一次发生。
不管,哎,就是玩儿。
任平林行致打的热火朝天。
右丞相高成弘火急火燎的入宫觐见,立刻宣言:“陛下,必须要打仗啊!!”
姜里坐在上方,却微笑看着高成弘,不言不语。
高成弘看着左右沉默的侍从,后知后觉的咽了口水。
宫外,钦天监,被称之为最神秘的地方。
一个青衣背影,拢着袖子,夜观天象。
“紫微星微弱……气运溃散……”
少年仰头,面容复杂。
“又是你。”
“掩日阁。”
篡改天道,逆命而行,黄泉路上替人还愿,你不怕遭报应吗?!
同时,岐归感觉到气运的波动和作恶值的上下起伏,不好意思,乐开了花。
管他报应,先爽了再说。
这边,林行致在招募幕僚,努力打仗,不仅占据了好几个县城,还吞并了各种小的起义势力以及劫匪,很快壮大自己的队伍。
不少林行致的昔日同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紫气东来给迷惑了,都赶来投奔林行致。
林行致又迎来前世的那一批人。
而那边,姜里和谢容渡并没有急着回京,而是辗转各个地方,治理当地。
这其中,有一个人已经傻了,就是陆庭筠。
他怎么也没想到,林行致会谋反,而一直跟着他们的自己,也成了反贼!
陆家在洛阳之大,百年从官,就算再贪污过,受贿过,也是忠于大梁社稷。
如今出了一个跟着林行致造反的孙子,给满门蒙羞。
听说在宜城的陆老爷子,已经气得晕了过去。
陆冲是个老狐狸,原剧情中陆家站在林行致这边,是大局已定,陆家为了保全自身。可是现在,大梁昌盛,人才辈出,又解决洪灾与瘟疫,这时候的林行致起义算什么?反贼!当诛!!
陆庭筠也接受不了,想要走,但是被林行致拦着。
这杖一打,就是将近一年。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
朝堂终于拨兵出战,百万大军,由谢容渡为主将,征伐叛军!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此时,林行致正筹谋着进攻开州。
开州一破,再过燕城十四州,直捣洛阳。
这是林家军和朝堂上第一次正面对峙,这一年来,林行致的军队几乎无往不利,所向披靡,已经壮大到了一定程度。
他自信自己是天命所归,上苍既然让他上辈子夺得天下,统御万疆,又让他重生一次,那么这一次,他仍然还是被上苍眷顾的那个人!
“诸位将士,此去已无退路,请诸位英勇杀敌,诛灭暴梁,待到开国之日,我必以功臣赏王侯之礼!”
城墙上,林行致手拿着剑,转身喝道!
“卫我大庆,天命所归!!”
响声如雷鸣,至臻云霄。
底下的士兵都在喝道。
“大庆必胜,大庆必胜!!”
史记,判臣林行致隐居邺城两年,而后揭竿而起,掠夺城池,一年后,在朝堂出兵围剿之际,自封为王,称为——大庆。
谢容渡奉命出关,路程迢迢。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而彼时林行致,听到了谢容渡出兵的消息,趁着朝廷兵马调动之际,快速攻破了开州,占领城池。
开州的攻破,让林行致愈发得意,认定自己无往不利,筹谋向镇守京都的燕云十四洲发起总攻!
这将是一场真正残忍而冷酷的战争。
序幕拉于一场阴凉又分外漫长的秋天,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残。
双方三月,彼此僵持不下,最终决战于燕云,对于这场终结性的战役,史称,燕云血战。
彼时,出战前,谁也没想到这场战役会创下怎样的奇迹,又如何在历史中熠熠生辉。
这时候,林行致跟朝堂大军辗转三月,四处游击,已经很疲惫了,他率领如今壮大的五十万大军,驻扎在燕云五公里外的开州。
登上高墙,白雪皑皑,远处燕云高达巍峨的城墙。
他此生的宿敌,就在那里!
林行致的手激动得在发颤,大梁麾下百万军,他手下只有五十万,这五十万,恰恰是谢容渡一年前在邺城诓骗他的数字!
邺城之辱,林行致牢记于心!
这一次以少对多,林行致再也不会退却!
他要亲手斩下谢容渡的头颅,一雪前耻!
与此同时,燕云,这座大梁坚固无比的方向,千年风霜,百年威严,亘古矗立。
大雪纷飞,谢容渡沙场夜点兵,身披铠甲,面容冷峻,当看百万师。
今朝战鼓又响,抖落剑上霜。
愿以此身作城墙,护我家邦!
而与燕云相隔千里之远,环洲,姜里遍游江湖之远,整治大梁一百三十七县。
她收到战旨下达的消息,又在灯下收到了谢容渡的信,仿佛听到耳边战鼓齐鸣,响彻云霄。
是以一笑。
在灯下将信纸沿着折痕折好,上面是他的字迹,一如既往,飘逸出锋。
[问殿下安,待我捷报。]
姜里明白,以谢容渡的性格,在没打赢这场燕云战役,扫荡敌寇前,不会再寄来第二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