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月英在磅秤旁不停的过磅记账,高国安也在不停的给收来的废品分类码堆,两口子就这样分工明确的忙碌着,日头在缓缓的西沉而下,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这时废品站门口出现一个身高一米六几穿着学生装的孩子,这就是高毕青的弟弟高彦平,乳名彦彦,现在已经在上初中了。学校离废品站距离不远,所以高国安、毕月英两口子都是早上吃完早饭后,带着高彦平一起来到废品站,让他自己走着去学校。放学后也是自己回到废品站,然后等高国安夫妇忙完一起回家。转眼间十年已过,高国安夫妇一直不曾离开曾经租住的那个小区,就怕高毕青回来找不到他们,高国安在五年前把那个租住的房子买了下来,打算在这里一直等到高毕青归来,或者是...其它的消息。
高彦平快步走到毕月英身边,“妈!我来给你记账吧,你只看秤付钱就行,我都饿了,这样快一点。”毕月英抬头对着高彦平微微笑了笑,“饿了啊,屋里有你爸中午买的面包,你先吃一点垫垫,吃完写会儿作业,我这一会也能忙完了,一会儿我忙完了再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好吧,我先写作业了。”髙彦平乖巧的点点头后就进屋写作业去了,毕月英看了一眼后就继续过秤记账。
高国安看到髙彦平回来后进屋写作业去了,就走到毕月英面前对着她说:“你带着孩子先回去吧,外面的人还有很多没回来,还得有得忙呢,今天的也得让挂车来一趟,把这的废品拉走一趟,怎么着都得忙活到半夜了,这儿有小胡、小李俩人呢,你先带孩子回去吧,别耽误孩子吃饭写作业,明天还得上学呢,熬得晚了早上又起不来了。”
小胡和小李是高国安从老家带来的老乡,他们不愿意蹬三轮去收废品,找的工作工资也不高,高国安就留下他们给他帮忙了。废品站也确实扩大了一些,这些年搞城市建设,废品站能收的东西也多了起来,指着高国安两口子忙活这么大一个废品站,就是累趴下也干不完,只能招人了。哈市本地的自然看不上这份工作,也跌不起那份,只能从老家看看有谁愿意出来,愿意来这上班了,给的工资肯定要比外面给的多一些,管住不管吃,但是每月多给二百吃饭的钱,这年头每月二百伙食费那也算是高标准了,不说顿顿有酒有肉,那也是差不多了。
毕竟是跟着他背井离乡的,高国安夫妇也不能亏着他们,在老家落下不好的名声。毕月英想了想还是孩子的事重要,“那行,让小胡替我吧,我先带彦彦回去,我给留饭在冰箱里,忙完别拉着他俩出去喝酒啊!”说完毕月英把手里的活计交给喊过来的小胡,她进屋把高彦平带出来先回了家。
到了家,毕月英先去厨房做饭,髙彦平在客厅写作业,等吃完饭忙活完,已经快九点了,髙彦平写完作业就先睡了,毕月英给高国安留了饭后就把账本拿出来对账,等高国安忙完回来还要给他热饭。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毕月英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她知道是高国安忙完回来了,她起身把账本合上收起来后,就径直到厨房去给高国安热饭去了。
房门打开后,高国安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账本,见毕月英不在,知道她肯定在厨房,就把手里的包放在桌子上,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后,就坐在椅子上看账本。每个月的支出收入要做到心里有数,什么废品涨价、什么废品价格跌了,哪些金属、废品可以压一压再出手,哪些要赶紧拉走的都要心里有个谱,否则这行当也不是那么简单一收一卖那么简单的。现在是夏天,天也热了,饭菜有凉有热,不大一会儿毕月英就把饭菜热好了;两个热菜一个凉菜,毕月英还给高国安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高国安也合上账本准备吃饭了,毕月英也把账本从高国安面前拿过来继续对账。“这么晚了就别对账了,哪天清闲了再对也不晚,你也忙了一天了,赶紧进屋休息吧!”高国安嘴里的饭还没咽下就催促毕月英赶紧休息。
“没事,都习惯了,再说我觉轻,你不先躺下,有点动静就醒,到时候更睡不着了。”毕月英头也没抬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继续低头看着账本对账。高国安拿毕月英也没办法,只能加快吃饭的速度;这时毕月英突然抬起头看着高国安说了一句话,让他吃饭的动作慢了下来。
“今天跟老谭唠嗑,聊到给孩子做衣服的事儿,我就突然想起团团了,这都十年了,现在他长多高了,是胖了还是瘦了?他的病到底是好利索了没有啊,还是怎么着了,为什么十年了,都没有回来一趟呢!”说着说着,毕月英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已经哽咽的有些颤抖,眼泪快速的流了出来,划过脸颊落在账本上面,留下豆大的一滩泪渍。
高国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从桌子上的纸盒内抽出几张纸递给毕月英,“这每年不是都有一个姓段的带着东西来咱家看看嘛!说是帮老仙长传话的,说是团团的病已经彻底好了,只是还要时间恢复,否则不能痊愈,会留下后遗症。”说完高国安把手里的啤酒拿起深深的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今年那姓段的不说了吗,现在团团已经休养的差不多了,也恢复的很好,以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过几年就有可能痊愈,下次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了,到时候你给他做多少身衣裳都行,让他栓你裤腰带上天天跟着你都没问题.”说完高国安对着毕月英使劲眨了眨一下眼睛。
高国安的话说完,顿时逗得毕月英破涕为笑,连忙擦干眼泪,把账本合上收起来,起身离开客厅,临走还不忘说落高国安,“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行,赶紧把饭吃了自己收拾,我不管你了。”说完走进卧室把账本放好,自顾自洗漱去了。
高国安看毕月英离开客厅了,面色也是微微一暗,把手里的酒几口喝完,把菜几口扒完就起身收拾了起来。距离上一次高毕青回来已经相隔十年了,这日子真是不经过啊!上一次老仙长半夜突然出现,留下一句话后就带着高毕请消失了,也没留下详细的信息和具体的话语,走的又十分仓促,那时就在高国安夫妇心里留下了满满的担心。
毕月英失眠晚睡的毛病就是那一晚作下的,这些年吃药就医也是没有任何效果,他总不能再撂下什么毛病了,这个家里可是还有个小的呢!老家还有两位老的,能怎么办呢,日子不就是一天又一天挺过来的吗?能扛多久就抗多久,实在扛不动了,找个地方喝一顿,第二天起来还是继续扛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这就是我高国安的经,怎么着也得念下去。至于那段姓之人是九年前突然出现的,说是老仙长的朋友,替老仙长传几句话,每年都带着东西来,东西看着都不便宜,高国安现在也是小有身家了,可是那些东西他是舍不得买的。
这老仙长的朋友看着也不是普通人啊,出手的礼物就能看出来,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那得是门路、关系、金钱,缺一样都买不到。这些事他高国安想不透,也看不明白,什么病连过年回家见一面都不能够,这些疑问他一直压在心底,生怕那老道士撂挑子不给孩子治了,到时候他连哭都来不及,他可是记得高毕清刚犯病的时候,那寻医问药的绝望历程。高国安收拾完后收拾一下心情后就去洗漱,准备休息了,他还要为这个家扛大梁,他不能垮了,也得让家里的人谁也不能垮了,这是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