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先只觉喉咙像是卡了什么,吐不出咽不下,“他,他何时知道的?”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祈南言,楚慕辞说,“不知道,但看当时阿言叙述是平静的模样,想必早就知情。”
“那,那他的毒”,那些被掩盖的脏污一旦露出冰山一角,那就必将被人顺藤摸瓜将遮盖的皮子尽数掀开,现在的楚承先便是如此,一点蛛丝马迹便会疑心到皇帝身上。
楚慕辞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皇帝下的,宸王府就剩下阿言这一根独苗,陛下为了拿到宝库钥匙,自然要将人捏在手里,同时为了保住好不容易算计得来的兵权,那么其能力并不逊于父兄的阿言,自然是身怀重病但又不死最好,在加上做出一副宠爱阿言的样子,将宸王旧部瞒哄住,那么便可抚慰住那些旧部的心,谨防他们生事,哦,对了,还有一些像咱们楚家这样曾经受过宸王恩惠的人,咱们这位陛下果真不愧是踏着尸山血海坐上龙椅的人”,最后一句话楚慕辞并没有讽刺的意思,反而有些敬佩在。
楚承先复杂的看着自家儿子,“这些都是你自己猜出来的,还是成宁候告知你的?”
楚慕辞眨眨眼。“他说一半,我猜一半。”
楚承先:“......,你倒是会端水”,却也因为楚慕辞这副淡然的模样,微微放下心来,至少他们现如今过得很好,对于楚承先而言,那便足够了,“行了,事情既然已经明了,你近日能请假便请假在宸王府待着,这天马上就要变了”,最后一句话,楚承先说的很是严肃。
楚慕辞当即站起身,理了理衣摆,“行嘞,那我就先回宸王府了,爹您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待事情了了,我便和阿言来看你。”
“也好,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把人家哄骗到手的”,楚承先说这话时眼紧盯着楚慕辞。
楚慕辞被他爹看的头皮发麻,“这都大半年了,您还没放下呢。”
楚承先微微重了语气“你,我确实不放心。”
楚慕辞:“好吧好吧。”
光阴似箭,日往月来,弘武帝的身子倒是有了好转,但比之从前,还是要差了很多,也导致性格越发阴晴不定,也越发渴望长生药,在没有任何进度的时候,更是残暴的连斩了数名医师,连带着一些劝诫的人,也一并处罚杀之,一时间弄得朝野民间人心惶惶。
而对于宸王父子死因的事情,弘武帝却采取的冷处理,但皇后却借着祈福的由头,想召万佛寺的住持慧无大师前来召开一场祈福法会,却被其拒绝,只能改由他人前来,但不少人心里则是很清楚,看似祈福,不如说是皇帝心里有鬼,借此驱邪避鬼,超度宸王父子,求得心安。
祈南言听说后,也只是是一笑了之,他放出来的人,又怎么会被一场小小祈福法事超度走,后续便也没再继续关注。
皇宫内宁静了一段时间后,弘武帝又又病倒了,这次病的连汤药的喂不进去,嘴里念叨着,不要过来,滚,快滚开之类的话,而御前太医张荣明也曾暗示,皇帝时日无多。
朝堂没了皇帝镇守,一度陷入争权夺利之中,其中大皇子和二皇子纷纷将自己的人调来,名为镇守,实则把控,只待弘武帝一殡天,便为大业而战。
而真正有权有钱的成宁侯,在宸王府内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面对那些求见的大臣,一律不见,只让人传话出去,朝堂争权夺利,万不可祸及百姓。
有了祈南言的命令,民间虽有不安,但也好歹暂时无事,百姓和乐无忧过了一个好年。
然而当年节刚过,大皇子爬青山为弘武帝祈福过后,不过几日,弘武帝骤然驾崩,二皇子一派抓着此事大做文章,言说是大皇子明为为父皇祈福去病,实则包藏祸心诅咒父皇驾崩,自己好登大位,而也因此,父皇才猝然殡天。
因着这事大皇子声望一落千丈,身边谋士或是簇拥的大臣尽数落马,正当二皇子志得意满准备登基之时,弘武帝留下的遗诏却给了他当头一棒,遗诏上册封四皇子燕绥为太子,即继承皇帝位。
二皇子心有不甘,趁机集结人马造反,却被楚慕辞带领着羽林军把他们挡在天武门前,最终二皇子被生擒,押入大牢中,一众跟随者非死即伤,等候着新皇登基后发落。
新朝立,百废待兴之时,一众大臣都忙得脚不沾地,更遑论楚慕辞这个平反有功之人,新皇倚重,一连好几日,祈南言都未曾见到人,倒也不是楚慕辞不曾回家,只是他走时,祈南言还在睡,他来时,祈南言已经睡了。
倒是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新皇燕绥来了一趟宸王府,将虎符送了过来,还有一道让他承袭宸王的圣旨。
祈南言只接了圣旨,看着黄袍加身的燕绥,“你知道,为何我选择你吗?”
燕绥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自嘲,并没有选择什么说场面话,直白道,“大抵是因为我母族不强,朝中又无任何势力,好控制罢了。”
祈南言摇摇头,淡然道,“我若是需要一个傀儡皇帝,年纪尚小的五皇子是最好的选择,我选择你,是因为你有博爱之心,却不缺强硬手段,只有这样的皇帝,才能下爱百姓,上震朝臣,开创太平盛世。”
燕绥死寂的眸子有了动容,倏地看向祈南言,“你.......。”
祈南言看着远处的枯枝,枝上冒出了一点绿芽,“我父兄一生征战,只为大燕疆域安宁,百姓和乐幸福,我希望在你的治下,我能代替我父兄看到这一太平盛世。”
想起那位威名赫赫的宸王,燕绥空洞的眼眸逐渐变得坚定,他站起身朝着祈南言拱手道,“绥诺之,让百姓和乐幸福,大燕疆域安宁。”
祈南言留下了虎符,转身离开了亭子内,“虎符留给你,从我这一代起,程家再不为大燕隐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