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衡安帝的质问,莫慕辞理直气壮,“毁誉在人,是非在心,儿臣本就纨绔,正好让那些细作放低戒备,正好一个个将他们一网打尽,岂不美哉,骂名便骂名。”
莫慕辞颇有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尘世俗人莫在意之感。
衡安帝被他固执的模样气的额头突突的疼,放缓了语气,“就算你说的有理,可你看看,你弟弟被你吓成什么样,连屯兵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敢做。”
莫慕辞翻了一个白眼,“他胆小,关我什么事,再者,这也是对他的一种精神上的一种历练,”
“不逼他一把,他日后如何担起万民之责。”
衡安帝瞪大眼睛,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你,你说什么?你让你弟弟承担什么?”
莫慕辞这次说的更直白点,“让他继位。”
然后在衡安帝震惊的神色下又平静的抖出一个惊天大雷,“哦,父皇,儿臣忘记告诉你了,儿臣为您找了个男儿媳。”
衡安帝“……”
衡安帝看向旁边他特意寻来的鸡毛帚,抄起便朝着莫慕辞挥了过去。
殿中传来衡安帝怒骂的声音。
“逆子,始乱终弃,朕和你母后是这么教你的。”
“娶了别家女,又不好好待之,”
“你要是一直好龙阳,何苦祸害别家女。”
“你站住,朕非打死你个逆子,与其百年之后,你母后怨朕,不如朕先打死你个逆子,让你先行给你母后赔罪。”
莫慕辞一边躲闪一边解释道,“父皇,父皇,您听我说。”
“闭嘴,朕不想听你这个逆子解释。”
“父皇,欢言就是男儿身。”
衡安帝挥鸡毛帚的手一顿,随即怒道,“好啊,罪加一等,欺君之罪,诛连九族。”
莫慕辞微笑,“父皇,您也在儿臣九族之列。”
衡安帝瞪眼,“我是说你那媳妇,欺君,诛九族。”
“不过。”
衡安帝眼珠子一转,继续道,“若是你能继位,那便是你说的算。”
莫慕辞双手一摊,“那就请父皇赐儿臣一死,正好儿臣好久未见母后,甚是想念,至于母后问儿臣为何英年早逝,儿臣也不好欺瞒母后,只能实话实说,顺带和母后聊聊您对她的思念之情。”
衡安帝一哽,瞧着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拿剑砍死这个逆子。
父子俩就这么无声对峙着,忽而,衡安帝脑中灵光一闪,勾起一抹笑意,像极了老狐狸。
“赐死是吧,好啊,朕如你所愿,”
衡安帝的话让莫慕辞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只听他的好父皇说。
“不过在朕赐死你之前,朕先下道圣旨,让你与太子妃和离。”
“而后,朕会收那赵欢言为养子,封他王爷,再赐他十个八个男宠。”
“他的迎亲日,你的斩首时。”
“如何。”
莫慕辞:“..........”
突然莫慕辞就懂得了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这已经不是打蛇打七寸了,这是打了七寸,还要挖蛇胆泡酒,油炸蛇身来下酒。
真可谓是让人下了地狱还不让人安生。
(赵文泽:我有话说。)
莫慕辞当即弯腰作揖,上下嘴皮子一碰,秃噜一大串。
“父皇您盖世皇帝,英明神武,皇上圣明,泽被苍生,德政斐然。”
“儿臣此生之愿,便是做一个像您这样的好皇帝,还请父皇您,莫嫌弃儿臣愚笨,不知好歹,尽情指点儿臣。”
“儿臣必当谦虚学习,不耻下问,能学的您七八,便已是儿臣之幸。”
衡安帝舒坦了,浑身上下,身心康泰,扬眉吐气,几十年的气都在此时统统没了。
衡安帝心中宽慰的拍了拍莫慕辞的肩膀,“既如此,那便以后都来听政殿,学习处理政务。”
“儿臣遵旨。”
衡安帝转头看着进福说,“进福啊,去将三皇子唤进来。”
“回圣上,老奴这便去。”
三皇子踏入听政殿的,先是朝皇帝请安,起身后,喊了一声“太子皇兄。”
衡安帝也不想搞那些弯弯道道,直接将东西给进福,让他给三皇子瞧瞧。
“池儿,你可有何话说。”
莫寻池看完后,他知道,只要他矢口否认,再将事情推给部下,他顶多就是一个“治下不严”之罪,但若认下,不管他屯兵如何,等同谋逆。
可........
莫寻池想起刚听见的些许动静
思及此,他第一次不再循规蹈矩,不再将直视圣颜看作是大不敬的事情,不再以君臣,而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看着自己的父亲。
莫寻池忽而想赌一把,而赌注便是他的命,他很想知道,在父皇心中,他与父皇到底是衡安帝同三皇子,还是父亲与儿子。
而衡安帝只见他那死死恪守君臣之礼的三子,直勾勾看着他,随后说出“是儿臣做的。”
听到莫寻池的答案,莫慕辞只是微微挑眉,面上了然。
而衡安帝稍稍错愕后,又问,“那赵府下毒的事情。”
“也是儿臣让下人买通的胡氏。”
衡安帝沉默一会,才问,“为何这么做。”
莫寻池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带了太多的苦涩,“一是借太子皇兄手灭口,”
“二是嫉妒太子妃嫂嫂对太子皇兄的爱。”
“三是活着,母妃只有儿臣了。”
最后一句回答的是为何屯兵的事情。
衡安帝听着,只觉莫寻池字字句句皆在说他,为父无慈,为夫无情,但他无可否认,他的三子说的是对的,他心有慕嫣,自然偏疼莫慕辞。
可反观段贵妃与莫寻池,他只做到了一个帝王该做到的事情。
是的,不是夫君,不是父亲,而是帝王。
衡安帝想,不管是他的父皇还是老师,都教他身为帝王,定要摒弃七情六欲。
——帝王心术,平衡为本。
可衡安帝知道他是人,人皆有七情六欲,若压制,则疑人猜鬼,终为权势,迷失本心。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他是人,而人心是偏的,他也是偏的,所以三子说的,是不争的事实。
衡安帝抬眸看着身似青竹的莫寻池,面色平静问,“若你屯兵成功,你会怎么做?”
事到如今,莫寻池也不惧什么,坦荡的说,“儿臣会拥兵离开荣兴。”
衡安帝见他这副模样,还以为要说出什么豪言壮语,结果就这,就这,能不能有点志向。
旁观的莫慕辞似是知道衡安帝心中在想什么,当即开口打断两人,“父皇,就他那几万的兵马,你能指望他有造反这种雄心壮志?”
此话一出,莫慕辞收获了两个怒视。
凭一己之力拉走两人的仇恨莫慕辞半点不杵,还加了一句,“况且连正规军都算不上。”
莫寻池:知道归知道,但你说出来,我很没面子。
衡安帝当即出口怒斥,“闭上你的嘴,朕说话,岂容你插嘴,没规没矩。”
莫慕辞眼中,他父皇就是色厉内荏,但他还是老实闭嘴,毕竟,七寸在他手,只能安静如鸡狗。
衡安帝想将之前的氛围挽回来,但看了看面带羡慕的三儿子,再看看看好戏的大儿子,索性破罐子破摔。
“罢了,念在你坦诚,平日行事也是循规蹈矩,从未出错,朕就不斩你。”
“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罚你......”
衡安帝也不知道罚什么,只能转头看着莫慕辞,希望他吱个声。
莫慕辞感觉到身上的视线,默默转了个头。
这时莫寻池悄默开口,“不如就罚儿臣娶了上官丞相的女儿,生几个孩子承欢父皇膝下。”
衡安帝\/莫慕辞:“嗯?”
衡安帝和莫慕辞同时转头看着莫寻池,似是知道什么。
衡安帝\/莫慕辞:“你知道那赵欢言\/阿言是男子?”
面对两方灼灼视线,莫寻池坦然点点头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