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贰白看着二蚁,眼神十分幽深。吴邪知道他二叔这个样子,就是在算计着什么,把二蚁护在了身后。
吴贰白见状笑了笑,“怎么?小邪,在外面交了朋友,就胳膊肘往外拐,跟你二叔我顶撞起来,不听我话了?”
二蚁把吴邪推开,说:“我们不是朋友。还有,虽然你是吴邪的长辈,可以为他指点迷津、出谋划策,但这不代表你的一切要求,他都要听从。一个人首先是他自己,之后才是谁的谁,他有权决定自己要做什么,不做什么。”
二蚁个子不高,气势惊人。吴邪感觉她跟自己二叔的交锋,是完全处在双方对等的基础上,没有谁比谁差。
她侧过脸,问:“吴小狗,吴老二让你离开是要你做什么?”
即便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氛围,吴邪对“吴老二”这个称呼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笑。但是他忍住了,毕竟他二叔的脾气不是闹着玩的。
他回答说:“二叔想让我帮忙处理三叔的盘口。”
二蚁几乎是立刻就哈哈笑出声来,她看着吴贰白,说:“吴小狗连他的吴山居都经营不好,还去接管吴弎省的盘口?他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这块料。”
好痛哦。吴邪被她这句话刺痛了心脏,惭愧地低下头。
但是,他很快就恢复过来。他虽然不善经营,但会招人才啊。闷油瓶很厉害,胖子义气,小蚁可能说话不好听,但一直在帮他,潘子忠心,王萌虽然总是偷懒,有事还是会上,阿宁也很能干……
二蚁把话锋转向了吴弎省,她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锐。当着这两个吴弎省亲人的面,就直接开骂了:
“吴弎省也是个废物,他压根就连手下的人都管不住,吴三爷的名声吹得再响,又算个屁。我可从没见过哪一个组织,领头人突然消失,底下人就开始造起反来的。他的计划是老早确定了的吧,要留住盘口,不知道提前培养接班人?”
“可他手底下,除了潘子,有其他能用的人吗?而潘子,也不过是个听话的打手而已,除了忠心,也只有发疯的时候能看。”
“连潘子都镇不住的场面,吴邪要怎么处理?顶着吴弎省的面具,假扮他吗?”
吴邪注意到自己二叔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这种表情极少出现在二叔的脸上,只有二叔被爸爸和爷爷镇住时,才会短暂地出现。
难道,二叔的打算真是这个?让他假扮三叔,处理盘口的事?
吴邪脸上的表情有些抖。他很伤心,他伤心自己的二叔居然不相信他。
他个人的力量虽然有限,但他有朋友可以求助。需要帮忙的时候,各路的叔叔伯伯,他的大学同学,哪怕只是和他有点头之交的人,他都可以寻求帮助。
他并不是孤立无援的。
他要做的话,是做得到的。小蚁也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她总是说,蚂蚁一只的时候,力量很弱小,但是集体的力量就会创造奇迹。
吴邪坚定地站了出来,此时此刻,他不再恐惧来自他二叔的种种威压,他直视他的眼睛,说:
“二叔,我去完张家古楼,如果三叔的盘口还需要我的帮忙,我当然义不容辞。但是,我会以我自己的身份去。我不会,也不需要假扮成三叔的模样!”
他的声音在发抖,这是紧张,而非恐惧。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他知道小蚁在旁边,闷油瓶和胖子也在远处看着他。他们都是他的底气。
吴贰白叹了口气。似乎看到一只画在纸上的鸟风筝,凭风借力,飞在了空中。那根家族血脉的长线没有断掉,却被拉得很远很远,不再受地上之人的操控。
二蚁对吴贰白说:“你们的计划,你们等待已久的时机,要来临了?所以你们急着把真的吴邪保护起来,让一堆假货在外面晃?”
吴贰白和善地笑笑,“小花说你什么都知道,原来是真的。看来,小邪在你身边很安全。”
二蚁傲娇地哼了一声,洋洋得意地插着手,“你爱侄之心倒是不假,但是,有我在,根本就犯不着。吴小狗有能力保护自己,那些假吴邪,我也会见一个揍一个。”
她举起拳头晃了晃,炫耀自己的战绩,“一个姓汪的,被我一拳打倒了,还要用苦肉计来搏我的同情。一个姓张的,直接被我剥了面具。要是还有假吴邪敢出现在我面前,就是在找死。”
闻言,吴邪和吴贰白都看着她。吴贰白颇有些急切地追问道:“你说他们姓什么?”
“就是汪家人和张家人啊,听不懂吗?汪藏海的后代和张家人的余裔。不过也可能没血缘关系,因为传承太久了,中途可能有领养的……”她无所谓地说着,好像这不过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玩闹。
吴贰白思索着,怎么会是姓汪的和姓张的?他们都是找的自己人扮成小邪。看来,他们的计谋成功了。小邪完全成为了对方关注的焦点,他们为了弄清楚原因,还找人假扮试探。
吴贰白问:“你就这么确信,你能清楚地分辨出哪个小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吗?”
“根本就不需要分辨,我认人又不看脸,他们就算脸长得一样,对我又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二蚁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从空间里拿出了那叠从吴弎省和解涟环的资料,递给了吴贰白。
“喏,这是我跟‘它’要的吴弎省和解涟环互换身份的资料,中途被汪家人经手,资料我已经送给霍、解、陈三家相关者,你是吴家的人,应该对这事知道的比资料上还正确和清楚吧……”
吴贰白从她手里拿走资料,翻看起来。
吴邪不高兴地扯着二蚁的袖子,“小蚁,我们都来巴乃几天了,你怎么一直没把这事告诉我?”
二蚁说:“事情要一件一件做,我打算等张家古楼去完再给你和吴家的人看的,你二叔都到脸上了,就顺便给他。而且这事已经是过去式了吧,解涟环都死了。他们之前交换身份的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故事只是故事。”
虽然她这么说,吴邪还是很不高兴,总感觉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吴贰白看完资料,除了地下室被发现这一点外,其他的被知道都无所谓。不过,这一点,也不会对计划的结果产生任何的改变。
重要的是时机,他们在等待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吴贰白问二蚁,“你能在那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前,保护好小邪吗?”
没人知道,二蚁的内心在此时受到了怎样的激荡。远在四姑娘山的蚁突然握住了项链。
当初,她走投无路,只能把自己的身体让给那只鬼的时候,她唯一的忧虑,就是槿的幸福。所以她去请求一个她自始至终都十分讨厌的混蛋,因为他是她知道的最强的存在。蚁请求他在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前,保护槿。
那个混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蚁以为他默认了。所以她放心地离开,去奔赴死亡。
后来,她得到神之力归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槿弥留之际的凄惨模样。
她被背叛了。那个混蛋违背了约定。虽然他根本就没有答应过。但是他本可以清楚明了地拒绝不是吗?
二蚁对吴贰白说:“我答应你,用我的灵魂起誓。我一定尽我所能,在你们等待的那一刻到来前,一直保护吴邪。”
她给出了她最高规格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