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用尽他毕生所学,翻译着丝帛上的内容,讲述了一段故事:
鲁殇王盗掘古墓,斩杀大蛇,获得两件宝物。凭借宝物,他无往不胜,风光一时。
但作为一个盗墓者,他常年接触尸气,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日久,他也面临着生命走向死亡的千古难题,因此劳心伤神。
他的军师铁面先生告诉他,玉俑可使人返老还童。鲁殇王便派人去找,最后在一规模宏大的西周皇陵找到,玉俑就穿在墓主人的身上。
于是他就鸠占鹊巢,并且布下七具假棺,穿上玉俑,将自己藏于墓中的千年古树之中,以待重生之日。
在丝帛中,鲁殇王也提到了这墓穴里的大树,将其称为九头蛇楠。而吴邪他们则管它叫九头蛇柏。
吴邪对给鲁殇王出谋划策的铁面先生很是好奇,丝帛上没有写明他的结局,他就猜想是不是给鲁殇王陪葬了。
吴弎省摇头否定,觉得这样一个聪明人,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此时,张起棂下了玉床,淡淡地说:“他当然不会,因为到最后,躺在玉俑里的,早就不是鲁殇王,而是他自己。”
吴邪好奇张起棂是怎么知道的,张起棂说他几年前倒斗的时候,找到过铁面先生的自传,上面有记载。
吴邪问:“那具鲁殇王的尸体被拖出来,岂不又是一具血尸?那这里岂不是有两具?”
张起棂不自在地说:“可能鲁殇王入俑时间太短,还不能变成血尸。”
吴邪有些不相信,还看了看吴弎省的表情,想知道他三叔是怎么想的,结果发现他三叔也不是很相信张起棂的这一番说辞。
蚁觉得他们这番讨论实在没必要,插嘴说:“真的假的有什么要紧,当事人早死了,你们也在墓里,要是有多一具血尸迟早也会蹦出来。”
吴邪直说她:“你怎么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得了什么信息,不是半真半假混淆视听的,就是全部虚构的。”蚁回了一句,语气有些缥缈。
吴邪皱眉,“你这么年轻,怎么看事情这么悲观……”
这时候张起棂站出来说,天快亮了,他们也是时候出去了。
蚁想到他前面对着石棺下跪后,让众人天亮前必须离开的事。
一件事一次提是巧合,两次提就值得深思,若是三次就足以确定某种事实。
血尸脑袋都被她给砍下来,被张起棂自己拿在手里,放在玉床上了,坚持天亮前出去,自然不会是因为对血尸的忌惮。
那是……因为血尸脑袋里的红虫1号吗?
确实,虫子的话,就算生存在地下,能感知天亮天黑也不奇怪。而且九头蛇柏顶端还有裂缝透天光进来,就更是给它们判断天时提供了便利。
自然界中,只在白天活动的虫子也有。红虫1号在血尸脑袋里,一路颠簸却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它是日行性昆虫!
原来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
胖子这次下墓来,就是为了鲁殇王的两件宝物之一的鬼玺。现在鬼玺还没有眉目,其他好东西他也没来得及捞,不想这么快离开。
张起棂不满地看他一眼。
胖子只好让步,说把玉俑带走就行。吴弎省便催促他速战速决。
蚁一点也不关心他们的这些动作。她身后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动,是血尸的头在滚,红虫1号在里边,难道是像小仓鼠在跑滚轮?
她转头过去,血尸脑袋上没有瞳孔的眼睛,几乎贴着一旁的吴邪的眉毛。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在死尸界这么受欢迎?这么多尸体想和他贴贴?
蚁想着吴邪是这里最弱的人类,前面又表现得很怕尸蟞,就难得好心地把他的身体往后扯了一下,“小心,红虫1号要出来了。”
“什么红虫1号?”吴邪刚问出声,就看见血尸脑袋滚落在地,一只非常小的红色尸蟞咬破头皮爬了出来。
大喹想把虫子弄死,被吴弎省一把抱住拦了下来,“这只是蟞王,你弄死了它,就闯祸了。”
张起棂也面露惊讶,拍拍吴邪的肩膀,说他们得快点离开,蟞王在场,他的血克制不住尸蟞。
就在这时,红虫1号,划掉,黑虫1号进阶版(红),也就是尸蟞王,振翅飞了起来,朝着吴弎省和大喹的方向飞去。
张起棂大叫提醒:“有毒的!碰一下就死,快让开!”
吴弎省翻滚躲开,大喹则反应不及时,下意识一把捏住尸蟞王,呆了一瞬就惨叫起来,那只手瞬间就变成了血红色,并且像颜料入水般,迅速扩散。
蚁眼睛一亮,毒性瞬发、猛烈、毒发时呈红色。这简直就是长在了女疯子的喜好上。她得替她把毒液收集了,若有朝她们再次相见,就可以当作见面礼。虽然这应该没什么可能了。
胖子大叫:“中毒了,快点断他的手!”就跑去抢张起棂的刀。张起棂避开他,没让他得手。
大喹痛苦得面目扭曲,身体蜷缩。几秒的功夫,全身都红透了。吴邪想上去帮忙,被张起棂拉住。潘子想帮忙,则被吴弎省拦住。
大喹张大着嘴巴,口型在喊着救救我,但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蚁躲开了胖子的阻拦,快步走到大喹身边,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见证下,把两只手放在他血红的手臂上。
下一刻,大喹身上的红色就像雀鸟还巢,悉数流到蚁的两只手上。
她把袖子往上捋了捋,两只手像带了红色手套一般,之后颜色逐渐变浅变淡,直到回归成最初的皮肤颜色,她才把袖子放下来。
大喹经历九死一生,还沉浸在死亡的恐惧惊骇中无法脱身。他怨恨见死不救的张起棂和吴弎省,对救了他的蚁感恩戴德。
“报……”他正颤抖着嘴唇想要说自己会报答她的话,就被蚁截胡了。
“你要报答我?我不需要钱,看你那有什么我想要的吧,之后我会去找你。如果你那没有我要的东西,我再跟你拿钱。”
蚁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挟恩以报,她在对方寻求帮助的时候帮了他,对方主动要报恩,她当然可以接受。
“好……谢,谢谢……你……”大喹断断续续地说。
刚中剧毒,他的身体都麻麻的,尤其是碰到尸蟞王的那只手,现在几乎没有知觉。一阵困倦袭来,他就忍不住陷入昏睡当中。
闭上眼的时候,模糊的视线中,他只看见潘子跑向他的身影,满脸的紧张。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都对蚁的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尤其是知道尸蟞王厉害的吴弎省和张起棂。
张起棂是知道蚁的手套的,也听过她对这手套的一些描述,见过她使用时的情形。
但她平常用的时候,常常只是操作蜘蛛丝用来切割物品,或是伸进细小缝隙里进行某种动作,比如开锁。涉及毒的,他可是一点没见过。此时见了,才知道厉害。
这时,尸蟞王吱了一声,从大喹手里爬了出来,在蚁面前抖了抖它绝美、艳丽的翅膀。蚁无声无息对它用了“解构”,分析它毒液的成分。
胖子骂了一句,操起紫玉匣子,在张起棂一声“不要”下,把尸蟞王压成稀巴烂。
洞穴死一般的寂静。张起棂猛抓起一把地上的沙石尘土撒在自己身上,那是天心石粉,九头蛇柏上的藤蔓——鬼手藤的克星,沾上后就不会受藤蔓侵扰。
张起棂大叫:“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
胖子看了一圈,见什么都没发生,还在疑惑。
结果洞穴突然就变得嘈杂起来,伴随着立体环绕音的吱吱声,洞壁大大小小的洞穴里,无数尸蟞潮水般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