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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个和她同乘一车的娘子则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吵吵闹闹叽叽喳喳。

可冰岚却心不在焉,她不着痕迹地长吁口气,又不禁红唇一抿,微微攥紧了自己的指尖。

夜王……

还有,夜十五……

梁冰岚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她忽然笑了笑,只是微微一垂眸,借此掩住眸中那些化不开的寂寥……

当年夜王府刚出事时,正值风声鹤唳,梁京城已全面戒严。

那时候不知多少有志之士为夺回夜王等人的尸身,哪怕明知这所谓的悬城示众是一个陷阱诱饵,依然前仆后继死了一批又一批。

从前夜王与萧国舅分庭抗礼,二人把控朝政,很多时候文武百官既要听女帝的,也得看那二人的脸色行事,而所谓功高震主,一山不容二虎,帝王之心本就难测,又何况夜家声望本就极高。

皇室对夜王的忌惮早已有之,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也一直没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直至那时,

但夜王死后,朝中文武有老臣死谏,也有超过三成的官员一怒之下自行罢官,当然那些人的下场也很惨,一部分被女帝杀鸡儆猴,另一部分则是在后来的几年时间中陆续清算,

而每当有人垮台,女帝和萧国舅就会立即安排他们自己的人手迅速顶上。

起初那几个月,腥风血雨,城中百姓吓得不敢出门,就连达官显贵也全都人人自危,那时的梁京城血流成河,几乎每一日都得焚烧不少的尸体。

直至熬过了那一份黑暗,数月之后,该镇压的已经镇压了,该逮捕的也已经逮捕了,女帝那边稍微放松了警惕,负责看守城门的将士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正好是那时,

梁冰岚,

这位逍遥女王的嫡长女,深夜亲自带人,来了一出瞒天过海,悄然用提前准备好的一些尸体取代了夜王等人,并在当夜秘密送出城,送进了镜水庵中。

这等同冒了大不讳,若女帝知晓绝不会放过她,甚至不提女帝,若是国舅知晓,若是……她自己的那位母亲,逍遥女王梁湛芸知晓,都同样没她任何好下场。

可那又能怎样呢?

粱冰岚又忽然轻笑了一声。

“冰岚姐姐这是在想什么呢?怎么还悄悄偷笑呢?”

这时身旁的一名小娘子亲昵地挽住了她臂弯,

梁冰岚却也仅是摇摇头,“只是想起一些往事罢了。”

她神色淡淡,旁人也不敢继续追问,就这么敷衍了过去。

只是等马车进城后,她闭目养神,等依次将那些小娘子送回各府,这辆马车也已抵达那逍遥王府外。

当梁冰岚重新睁眼,她依然是京城那位颇负盛名德才兼备的冰岚王女,为逍遥亲王的嫡长女,只是眸中冰冷也好似冰雪一般,

叫人乍一看,竟不由得胆寒。

“快看!那是什么人?”

梁冰岚回府后,城门这儿也传来一阵阵骚动。有人踮着脚向前方张望。

只见白衣侍女如似仙女,那些人手持青莲灯,腰上佩戴着青铜剑,这些侍女在前方开路,之后则是一支白衣队伍。

由十六人合力扛起的黄金辇架令人惊畏,而随行之人也皆是气宇轩昂气势非凡。

“嘶!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此地可是我梁京城,乃是天子脚下!”

“莫说那些富家小姐,就算是皇亲国戚也未必敢摆出这样的阵仗。”

“可不是嘛!你们看,那些娘子看起来竟像是伺候人的,像是听命办事的,我大梁可从无这种事,哪怕一些大户人家招揽幕僚,那幕僚娘子也是客卿,需要以礼待之,哪曾见过像这样的……”

还没等进门,就已有人先议论起来,而一旁有人冷笑一声:“无知者无畏!”

随后,那人便长袖一甩,像懒得和这些人为伍,甚至还避让一些。

看守城门的守城卫也有点心慌,正不知如何时,就见有人领着一支队伍骑着马车朝那边迎去。

“敢问尊驾可是荒天府的言府主?”

“我家主人有请,还请府主移步一叙。”

那人拿出一块黄金令牌,笑起来的模样看似很是恭维,而那令牌上则是刻着一个“六”字。

四周顿时有人说道:“那不是六福商号的周管事吗?他怎么来了?”

“自从前两年开始,那六福商号花开遍地,拒绝了许多王侯的招揽,一心想独善其身,甚至取代了从前的皇商之家,”

“而今我梁京城内有超过四成的商家铺面,要么归属于这六福商号,要么便是跟这六福商号沾亲带故。”

“那荒天府又是什么?以前没听过,怎么还跟这六福商号扯上关系了?”

众人是满头雾水。

而此刻那白衣人中,有一名手持青莲灯的娘子从中走出,“我们府主又是何等大人物,岂是你们六福商号想见就能见的?”

那娘子趾高气昂,冷淡之中也带着点儿跋扈。

而那黄金辇架上,四周白纱垂挂,看着下方正在互演的众人,言卿:“……”

无语地扶了扶额,然后又有点无奈地看向坐在她身旁的江虞羲,那模样仿佛在问:“有必要么?”

而江虞羲暗笑一声,“来都来了,自然得先将事情闹大,省得某些人装聋作哑。”

言卿失笑,“这排场本就不小,你这般我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而江虞羲则是为她倒了一杯茶,“若不习惯,那下次便省了这道程序,至于眼下,妻主不妨当个乐子,就当是看一场戏。”

旁边,本来困得迷迷糊糊,眼皮儿都直打架的江小五:“啥??看戏??哪儿呢、哪儿呢!??”

他一个激灵,立即就清醒过来,还兴致勃勃地四处踅摸,并顺手从怀里掏出一小把花生瓜子儿攥在了手心里。

言卿:“??”

她噗地一声,险些笑喷,而江虞羲也有些好笑。

只是当二人看向前方时,看见了那些悬城示众的干尸,二人神色又皆是一顿,旋即有志一同地别开眼,收回了视线,平心静气地闭目养神。

至于此刻,下方,那城门口儿……